“你若无其事地说投资半个月钱就保准翻一番,八百万变成一千六百万。但我认为这种感觉有某种错误,而且我也在浑然不觉之间被这种错误一点点吞噬进去。大约我本身也在助长这种错误。近来我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变成空壳。”
有纪子隔着餐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我不再说了,接着吃饭。我感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在颤抖,至于那是焦躁还是气恼,自己也不明白。但无论是什么,我都无法使颤抖中止下来。
“对不起。帮倒忙的念头我倒是
原因。我不想靠股票赚什么钱。我要自己劳动,用自己的手找钱。我不是一向这么干得挺好吗?花钱上从来没让你吃紧,不是吗?”
“嗯,那我当然清楚。你干得非常出色,一次我都没抱怨过。我感谢你,甚至尊敬你。
但那是那,这次是父亲好意告诉的,他只是想关照你罢了。”
“这我知道。不过,你以为绝密情报到底是什么?绝对赚钱究竟怎么回事?”
“不知道。”
“就是股票炒作。”我说,“知道么?在公司内部故意炒作股票,人为地获取,bao利,同伙瓜分,并使那部分钱流入政界,成为企业送的好处费。这和父亲以前向我们推荐的股票情形多少不同。以前的是大概能嫌的股票,不过出自有利情报罢了。大体赚了,但也不是没有受挫的。可是这回的不一样,这回我觉得味道有点不对,我不愿意参与,可能的话。”
有纪子手拿叉子沉思良久。
“可那真是你说的那种不正当股票炒作不成?”
“要是真想了解,你去问父亲好了。”我说,“不过,有纪子,有一点可以断言:世上哪里也不存在绝对不亏的股票。如果有,那便是不正当交易的股票。我的父亲在证券公司干了差不多四十年,直到退休。起早贪晚干得非常卖力。可说起他身后留下的,只有小得不成样子的一座房子。肯定是天生脑袋不开窍的缘故吧。我母亲每天晚上盯着家庭开支簿算账,有一两百元收支对不上号都抱着脑袋发愁。知道么,我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你说眼下才有八百万可动,可是有纪子,这可是实打实的钱,不是专卖游戏场上用的纸票。就一般人来说,整天挤满员电车上班,再尽量加班辛辛苦苦干上一年也难挣到八百万。那样的日子我也过了八年。一年收入当然没有八百万,八年于完,那个数字也不过梦中之梦罢了。你想必不懂那是怎样的生活。”
有纪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紧嘴唇,定睛注视桌上的碟盘。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高了,遂压低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