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问可以将能给,都给沈炼,只为个延续,但沈炼依旧不肯服软,接受他安排,这点像极他母亲。
老人自身何尝不是如此倔强,两个儿子对自己唯唯诺诺,反而令他看不上。可沈炼这番倔强,令他欣赏又恼怒。
老人经历太多风雨,知道人无傲骨,难成大事,越是人才,越是难以被人左右。
可到头来,面对沈炼这匹不服管教小野马,他说实话,已经没有年轻时耐性。
人生七十古来稀,纵然他豪杰世,还有几年入土。
沈老爷子拐杖敲在面前两口棺木上,低沉声音,在大堂回荡。
自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便要用木杖之类器物,敲击后辈棺木,寓意晚辈不孝,先走步。
数年间,沈老爷子两次送得黑发人,着实是人生难言悲痛,他固然外表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心中伤感,犹如饮水,其冷自知。
他白手起家,自是筚路蓝缕,也少不双手血腥,有今日报应,沈老爷子自是不得不信因果之说。
纵然如此,老人未曾后悔,大丈夫生当五鼎食,死后五鼎烹,又有何妨。
因为本领大,脾气偏激,便生出天地不拘念头,动念间便杀生泄愤。
不拘是江湖内,还是江湖外都结下许多仇家。
两个侄儿遇到便是后种人。
江湖高手说来神秘,可能够以当百,面对千军万马还能从容脱身自是凤毛麟角。
可青袍客这种人,仗着惊人艺业,恣意妄为,又有厉害保命本事,只要不是杀官造反,大都能安然无恙,就算杀沈家两个少主人,也可以逃之夭夭。
等老人沉默
棺木抬出沈府,老人不用跟随,朝阳初升,正是红霞万点,将他脸上每块褶子,每个斑点,都照得分分明明。
哀乐去远,老人扔拐杖,虽然晨风迎面而来,却挺如青松,不服岁月苍老。
“沈炼为何没来送行?”
“沈炼少爷说他是出家人,怕见这场面,太过伤情,坏给老爷祈福道行。”回答却是吴管事,在这事情上他不敢有分毫隐瞒。
“老,还要什福气,就是下无间地狱,也不枉此生,知他心思,到底还是隔层啊。”老人难免叹息。
好在此次对方跟青州府青竹帮似乎有纠缠,才给沈家报复机会。
同时似乎那青袍客也对本地不太熟悉,不知那日随手杀两人,便是沈家少主人,不然未必还会徘徊青州府。
或者他已经知道,却有更重要事情要做,所以才没走。
和青竹帮人仍在纠缠,便是明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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