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正要将鸡撕开,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撕作三份,鸡屁股给。”两人都吃惊,怎地背后有人掩来,竟然毫无知觉,急忙回头,只见说话是个中年乞丐。这人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块西块打满补钉,却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拿着根绿竹杖,莹碧如玉,背上负着个朱红漆大葫芦,脸上副馋涎欲滴模样,神情猴急,似乎若不将鸡屁股给他,就要伸手抢夺。郭、黄两人尚未回答,他已大马金刀坐在对面,取过背上葫芦,拔开塞子,酒香四溢。他骨嘟骨嘟喝几口,把葫芦递给郭靖,道:“娃娃,你喝。”郭靖心想此人好生无礼,但见他行动奇特,心知有异,不敢怠慢,说道:“不喝酒,您老人家喝罢。”言下甚是恭谨。那乞丐向黄蓉道:“女娃娃,你喝不喝?”
黄蓉摇摇头,突然见他握住葫芦右手只有四根手指,根食指齐掌而缺,心中凛,想起当日在客店窗外听丘处机、王处所说九指神丐之事,心想:“难道今日机缘巧合,逢上前辈高人?且探探他口风再说。”见他望着自己手中肥鸡,喉头动动,口吞馋诞,心里暗笑,当下撕下半只,果然连着鸡屁股起给他。
那乞丐大喜,夹手夺过,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面吃,面不住赞美:“妙极,妙极,连叫化祖宗,也整治不出这般不起叫化鸡。”黄蓉微微笑,把手里剩下半边鸡也递给他。那乞丐谦道:“那怎成?你们两个娃娃自己还没吃。”他口中客气,却早伸手接过,片刻间又吃得只剩几根鸡骨。他拍拍肚皮,叫道:“肚皮啊肚皮,这样好吃鸡,很少下过肚吧?”黄蓉噗哧笑,说道:“小女子偶尔烧得叫化鸡只,得入叫化祖宗尊肚,真是荣幸之至。”那乞丐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女娃子乖得很。”从怀里摸出几枚金镖来,说道:“昨儿见到有几个人打架,其中有个可阔气得紧,放镖儿居然金光闪闪。老叫化顺手牵镖,就给他牵过来。这枚金镖里面是破铜烂铁,镖外撑场面,镀倒是真金。娃娃,你拿去玩儿,没钱使之时,倒也可换得七钱八钱银子。”说着便递给郭靖。郭靖摇头不接,说道:“们当你是朋友,请朋友吃些东西,不能收礼。”他这是蒙古人好客规矩。那乞丐神色尴尬,搔头道:“这可难啦,老叫化向人讨些残羹冷饭,倒也不妨,今日却吃你们两个娃娃这样只好鸡,受这样个天大恩惠,无以报答。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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