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朗声说道:
韦小宝动身启程,天色已晚,但圣旨要他即日离京,说什也非得出城不可。出永定门行二十里,便即扎营住宿。骁骑营是卫护皇帝亲兵,都是满洲亲贵子弟,服用饮食,无不高出寻常士兵十倍。大家在京中耽得久,出京走走,无不兴高采烈,何况又不是拚命打仗,到河南公干,那是朝廷出钱请他们游出玩水,实是大大优差。
韦小宝吃酒饭,睡觉太早,于是召集张康年,赵齐贤等众侍卫,骁骑营参领佐领军官,齐到中军帐中。众中均想:“皇上不知差韦副都统去干办什大事,他传们去,定是要宣示特旨。”
参见毕,韦小宝笑道:“哥儿们闲着无事,他奶奶,大家来赌钱,老子作庄。”
众军官呆,还道他是开玩笑,却见他从怀中摸出四粒骰子,往木几上掷,骰滴溜溜滚动,众人才欢雷动。大凡当兵无不好赌,只是行军出征之时,却严禁赌博,以免军心学动,有误大事。韦小宝又怎懂得这套?骁骑营参领佐领虽知军律,但想这次又是不打仗,何必阻副都统雅兴?韦小宝又从怀中摸出叠银票,往几下放,足足有五六千两银子,说道:“哪个有本事就来赢去?”众军官纷归本帐去取银子。
骁骑营军士有很多职位虽低,家财却富,听说韦副都统做庄开赌,都悄悄踅进帐来。
韦小宝叫道:“上场不分大小,只吃银子元宝!英雄好汉,越输越笑,王八羔子,赢便跑!”在四粒骰子上吹口气,把撒将下来。
他在扬州之时,好生羡慕赌场庄家威风,做什副总管、副都统,都还罢,今日统带数千之众,做庄大赌,那才是生平大得意事。
众军官纷纷下注,有吃有赔。赌会,大家兴起,赌注渐大,挤在后面军士也递上银子来下注。侍卫赵齐贤和名满洲佐领站在韦小宝身旁,宛然帮他收注赌钱。中军帐中,但闻片呼幺喝六、吃上赔下之声,宛然便是个大赌场。赌个多时辰,赌台上已有二万多两银子。有些输光,回营去向不赌同袍借钱来翻本。
韦小宝把骰子掷下,四骰全红,正是通吃。众人甚是懊丧,有咒骂,有叹气。赵齐贤伸出手去,正要将赌注尽数扫进,韦小宝叫道:“且慢!老今日第天带兵做庄,这注送给众位,不吃!”
众兵将欢声大作,齐叫:“韦副统当真英雄得!”韦小宝道:“要加注便加!”各人这注死里逃生,都觉运气甚好,纷纷加注,满台堆满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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