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问,才知那方大人今年已七十多岁,本在安徽做藩台,新近告老回乡,地方上没个不怕他。包老头女儿才十八岁,自幼和周阿三情投意合,早有嫁娶之约,嫁给这垂死之人做小自然是百个不愿意,但惧他权势,不敢不依。依章进和周绮说,就要去杀那姓方,但陈家洛道:“咱们身有大事,别多生枝节。”叫心砚取出百两银子来,送给包老头和周阿三,叫他们带银凤赶紧逃走。包周两人千恩万谢,忙回去收拾。
周绮这时已有七八个月身孕,路上徐天宏和骆冰管得她紧,不能多动,酒更是半滴不得沾唇,本已厌烦之极,见陈家洛不许跟那姓方为难,更是气闷,乘徐天宏不防,溜出来到街上乱走。德化城本来不大,不多会就来到方宅门口,只见大门中仗役进进出出,把鱼肉鸡鸭及坛坛酒抬进去,不觉酒瘾大起,便跟进去。
方府这天贺客盈门。众仆役见她大模大样进来,虽然穿得朴素,但气派端严,不敢怠慢,忙让到内堂敬茶。周绮心想他们倒敬重于,也就喝着武夷清茶,咬着瓜子,自得其乐。不会开出席来,方府虽是娶妾,但方老太爷方有德在外作官数十年,老来衣锦还乡,存心要显显威风,是以这席午宴也十分丰盛。周绮与那些姑娘太太们语言不通,不去理会旁人,酒到杯干,饮得自由自在,倒也畅快。
喝十多杯,方老太爷由两个儿子扶着,颤巍巍到各席来敬酒。周绮见他须眉皆白,还要糟蹋人家女儿,心中暗骂。待他走到临近,见他左颊上有大块黑记,黑记上稀稀疏疏生着几根长毛,蓦地想起丈夫先前所说话来。那日她母亲问他身世,他说他家都被个姓方府台所害,那方府台左脸上有大块黑记,莫非是此人不成?徐天宏是浙江绍兴人,她冲口而出:“方老爷,你在绍兴做过府台?”方老太爷听到她口北方口音,微感奇怪,说道:“你这位太太很面生,老头子记性不好,在绍兴见过?”这话正是自认在绍兴做过官。周绮点点头,不言语。方老太爷也不在意,另去敬酒。
周绮本想上前将他拳打死,替丈夫报血海深仇,但身子动,就感胸口发闷,手足酸软,暗骂肚子里这小孽障害得好苦,斟三杯酒仰脖子喝下,大踏步往外走出。众女宾见这女人粗野无礼,交头接耳窃窃讥笑。周绮回到周阿三家里,不久徐天宏与骆冰也从外面回来,两人到处寻她不见,正自焦急,见她这才放心,见她脸上红扑扑酒意盎然,正要开口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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