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夏心中喜,忽然听见主卧床铺响,妈妈好像翻身坐起来,正在扒拉地上拖鞋。
睡衣上下都没有口袋,见夏匆忙将电池塞进腰侧,靠睡裤松紧带夹住。
“你干吗呢?”妈妈愣,沙哑地问道。
“……”见夏吓得汗都下来,“做噩梦。”
妈妈神情软下来:“因为你奶奶事?要不过来跟睡?”
可忍地劝告,当务之急是给老人把寿衣换上,停到太平间去办理死亡证明,不要在医院闹下去。
护士说完指着长椅上见夏:“这儿还有个孩子呢,都困成啥样,还吵吵吵,吵什吵,有什事不能回家商量?”
见夏克制不住,应景地打个哈欠,被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瞪眼。
男人们去办手续,姑嫂三人留在病房给奶奶换上二叔家早就准备好寿衣,见夏还是孩子,不能进房,隔着玻璃巴巴地往里面看,病床上那个老人灰白僵硬脸和记忆中奶奶毫无相似之处,生命力流失迅速改变身体形状,见夏觉得陌生,最后是靠脑海中与奶奶有关温情画面再次唤醒泪腺,哭着哭着睡着。
也许是因为看到女儿带着泪痕睡颜,见夏妈妈没有苛责,唤醒之后拉着她离开。医院门口倒是有几辆夜班出租车在“趴活”,对目地挑三拣四,最后是爸爸看见夏冻得直跺脚,拦住还在讲价妈妈,说,算,孩子冷。
“没事。睡不着,背会儿单词。”
“再睡会儿吧,今天天都要去你奶奶家守灵,想睡都没睡。”
“小伟怎办?”
“你表姑今天带他回来。”
见夏点点头,趁着妈妈去厨房倒水喝,连忙按住电池块逃回房间,钻进被窝蒙住
见夏迷迷糊糊地拉开副驾驶门,夫妇二人被迫坐在后排肩并肩。
半梦半醒间,爸妈对话也听得零零碎碎,不过她能感觉到气氛解冻。路面结冰,妈妈下车时爸爸在车外扶她把,妈妈站稳就甩开,动作大点,脚底打滑,爸爸又拉把,这次没松开,妈妈也没甩开。
老夫老妻牵扯太多,打断骨头连着筋。见夏脑海里蹦出个念头,十分笃定——这个婚离不。她家是安全。
第二天天蒙蒙亮,见夏醒,走到客厅,瞥见妈妈手提包挂在衣架上。爸爸睡在客厅,妈妈睡在主卧室,两人都鼾声大作。
她甚至不敢将它从衣架上摘下来,用极慢速度拧开搭扣,时时关注着沙发上爸爸鼾声节奏,终于无声翻开手提包,把手探进去,小心摸索,终于,抓到个小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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