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丹说:“陈见夏,你要回来就安分守己,那种家庭好小男孩没长性、不正经,你长大就明白。好好学习。”
半路上又飘起鹅毛大雪,车开得很慢,又遇上博物馆主干道封路,几公里路走二十分钟,终于她远远地看见等在路边王南昱,人冻得哆哆嗦嗦,头发被雪盖成花白。
“你怎不穿羽绒服啊?”她打量他皮夹克,“开车不穿也就算,室外也不穿?”
“这饶晓婷他们卖货,送,说穿着好看。这不见你吗,穿得精神点。”
陈见夏没接茬,她没戴手套也没戴围巾,总不能把羽绒服脱给他穿。这样想着,忽然记起几年前雪夜,她摘下化纤围巾系在李燃身上,李燃把脸缩进围巾里,牵起她手。
应灯跺脚声。
“你就不能让着点你弟弟,家人能偏心到哪儿去,让你说得那冤屈屈。”半晌,俞丹找个话头。
陈见夏不反驳,“俞老师,你以后要做得比妈妈好。”
俞丹沉默。她此时更像个普通阿姨,而不是老师。
见夏在路口招辆出租车,俞丹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陈见夏,她没收,从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张百块晃晃,让俞丹安心。“老师带钱。”
她心里抽。这样家庭小孩没长性,不正经,“你长大就明白”——可即便长大,她还是会记得他牵住她手。
她不信这些大人。她爸爸妈妈,俞丹,他们各有各苦,没见谁真活明白。他们凭什说李燃,他们凭什说小孩长大都会苦?
“没落东西吧?”王南昱朝出租车后座瞄眼,甩上车门,“走吧。”
他就租住在临街居民楼三楼,房子比俞丹家大,有三个卧室,是舅舅朋友公房,象征性收点月租。本来是他个人住,后来饶晓婷知道,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带着男朋友张军起住进来,交三分之房租。
“张军跟她分手,”王南昱轻声说,“
王南昱走之前把自己身上所有零钱和张百元整钞都留给陈见夏,她没推辞,在小卖部数清楚,共百三十四块五角,打算未来还给他。
车要起步前,俞丹转身往回走,陈见夏摇下后排窗子,朝她喊:“俞老师,您答应!们周见!”
俞丹转回头,没好气儿,“周产检,见不着。”
见夏愣,笑,紧接着,她看见俞丹脸上有今晚第个也是三年以来面对她第个真切笑容。
她不知道这笑容因何而来,只能回以更灿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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