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周坐在房间里面，把自己短短十二年生活中所有能想得到
熟人都回顾
遍，发现自己竟然无所有。
她茫然地环顾房间，最后把目光落在电话分机上。
她已经很努力地做个乖孩子，可是好像丝毫不能舒缓妈妈心底那根紧绷弦。
“作业写完？最近是不是又要交什
费用？”
“什都不交。”
妈妈终于放下手中化妆棉，转过身看着她：“周周，怎？”
话音未落，银白色新款摩托罗拉手机就响起来，妈妈接起来，语气严厉地“嗯、嗯”几声，就合上手机，神色匆匆地开始重新补妆，然后抓起包和大衣冲出门。
点儿。”
余周周看着妈妈弯下腰将个白色包装盒立在客厅角落里，黑色羊绒大衣勾勒出她美好腰部曲线。她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先吃，
去洗洗手。”
余周周低头往嘴里扒饭，无意中看到舅妈也低着头，却直斜眼盯着妈妈。
她把眼珠对焦在鼻子底下白米饭上，用力过猛有点儿对眼，额头生疼。
“周周，今天不看动画片吗？”
余周周愣愣地坐在床上，盯着空荡荡化妆镜发呆许久，低下头，忽然很想哭。
她准备许久，甚至很害怕当妈妈得知自己失败奥数考试和于老师批评后，会朝自己发火或者对自己失望，鼓励自己很久很久才忐忑不安地走进门打算和妈妈“谈谈”——关于自己前途“谈话”。
然后胎死腹中。
余周周前所未有地想念谷爷爷。
死亡是把匕首，然而流血负伤是活着人。
妈妈正对着梳妆镜用化妆棉蘸着卸妆油擦拭脸颊，余周周安静地坐在床沿上，摇摇头。
“嗯，不想看。”
她已经很久不再看六点钟省台动画片，也不再看《大风车》，可是妈妈都不知道。
她们好像就这样错失彼此人生。余周周想不起来妈妈是什时候开始由那个温婉美人变成个干练而锋利职业女性，和她高跟鞋样有着极快步伐节奏。而妈妈恐怕早就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样，端着高乐高站在门外给自己小剧场提词。
余周周知道妈妈很累，曾经很多次她都装睡，直等到妈妈很晚回家躺在自己身边后才安心地睡过去，却在蒙眬中听见妈妈压抑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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