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她人已经在月光里浸个透,淹得遍体通明。她静静靠在百叶门上,那阳台如果是个乌漆小茶托,她就是茶托上镶嵌罗钿花。她诧异她心地这般明晰,她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她现在试着分析她自己心理,她知道她为什这样固执地爱着乔琪。这样自卑地爱着他,最初,那当然是因为他吸引力,但是后来,完全为他不爱她缘故。也许乔琪根据过去经验,早已发现这个秘诀可以征服不可理喻妇人心。他对她说许多温柔话,但是他始终没吐过个字说他爱她。现在她明白,乔琪是爱她。当然,他爱和她爱有不同方式——当然,他爱她不过是方才刹那。——可是她自处这卑下,她很容易地就满足。今天晚上乔琪是爱她。这点愉快回忆是她,谁也不能够抢掉它。梁太太、司徒协、其他群虎视眈眈人,随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她有种新安全,新力量,新自由。她深幸乔琪没跟她结婚。她听说过,有个人逛庐山回来,带七八只坛子,里面装满庐山驰名天下白云,预备随时放点出来点缀他花园。为爱而结婚人,不是和把云装在坛子里人样傻!乔琪是对,乔琪永远是对。她伏在阑干上,学着乔琪,把头枕在胳膊弯里,那感觉又来,无数小小冷冷快乐,像金铃般在她身体每部份摇颤,她紧紧地抱住她手臂。她还想抱住别东西,便轻轻吹声口哨,房里跑出只白狮子狗来,摇着尾巴。薇龙抱着它,喃喃地和它说着话。
那时已是上午四点钟左右,天上还有许多星,只是天色渐渐地淡,像幅青色泥金笺。对面山上,虫也不叫,越发鸦雀无声。忽然阳台底下阵脚步响,走来个人。薇龙想道:“这花匠好勤快,天没亮就起来。”她那时候心府轻快,完全和孩子似顽皮,便伸出只手来指着那个人,把嘴凑在狗耳朵边低声笑问道:“你看那是谁?你看那是谁?”狗便汪汪叫起来。薇龙仔细再向那人看,吓得心里扑通扑通跳——花匠哪儿有这臃肿?热带地方天,说亮就亮,天白,楼下那模模糊糊肥人影子便清晰起来,原来是两个人紧紧偎在起走路,粗看好像个人。那两个人听见楼上狗叫,抬头望见薇龙,不及躲避,早给她认清乔琪和睨儿脸。薇龙只手,本来托着小狗下颏儿,猛然指头上使劲,那狗喉咙管里透不过气来,便拚命挣,挣脱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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