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挨打,心地却清楚些,只是嘴唇还是雪白,上牙忒楞楞打着下牙。她是有生以来第次看见她母亲这样发脾气,因此时也想不到抗拒。两手捧住腮颊,闭会眼睛,再看,母亲不在阳台上,也不在客室里。她走进屋里去,想到书房里去见她父亲,又没有勇气。她知道他还在里面,因为有人在隔壁翻抽斗,清理文件。
她正在犹疑,她父亲提只皮包从书房里走出来。小寒很快抢先跑到门前,把背抵在门上。峰仪便站住脚。
小寒望着他。都是为他,她受这许多委屈!她不由得滚下泪来。在他们之间,隔着地板,隔着柠檬黄与珠灰方格子地席,隔着睡熟狸花猫、痰盂、小撮烟灰、零乱早上报纸……她粉碎家!……短短距离,然而满地似乎都是玻璃屑,尖利玻璃片,她不能够奔过去。她不能够近他身。
她说:“你以为绫卿真爱上你?她告诉过,她是‘人尽可夫’!”
峰仪笑,像是感到兴趣,把皮包放在沙发上道:“哦,是吗?她有过这话?”
小寒道:“爱他。直瞒着人爱着他。”
峰仪道:“你再考虑下。”
八楼。开电梯哗喇喇拉开铁栅栏,峰仪很快走出去,掏出钥匙来开门。小寒赶上去,急促地道:“早考虑过。需要点健康,正常爱。”
峰仪淡淡道:“是极其赞成健康,正常爱。”面说,面走进去,穿过客堂,往他书房里去。
小寒站在门口,楞会,也走进客室里来。阳台上还晒着半边太阳,她母亲还蹲在凉棚底下修剪盆景。小寒三脚两步奔到阳台上,豁朗声,把那绿磁花盆踢到水沟里去。许太太吃惊,扎煞着两手望着她,还没说出话来,小寒顺着这踢势子,倒在竹篱笆上,待要哭,却哭不出来,脸挣得通红,只是干咽气。
小寒道:“她说她急于结婚,因为她不能够忍受家庭痛苦。她嫁人目不
许太太站起身来,大怒道:“你这算什?”
小寒回过口气来,咬牙道:“你好!你纵容得他们好!爸爸跟段绫卿同居,你知道不知道?”
许太太道:“知道不知道,干你什事?不管,轮得着你来管?”
小寒把两手反剪在背后,颤声道:“你别得意!别以为你帮着他们来欺负,你就报仇——”
许太太听这话,脸也变,刷打她个嘴巴子,骂道:“你胡说些什?你犯失心疯?你这是对你母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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