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莉笑道:“他走。他走当然完。”
之雍信都是寄到比比家里转。
蕊秋点点头,显然相信。大概是因为看见燕山来过两次,又听见她打电话,尽管她电话上总是三言两语就挂断。
蕊秋刚回来,所以没看过燕山戏,不认识他,但是他够引人注目,瘦长条子,甜净方圆脸,浓眉大眼长睫毛,头发有个小花尖。
九莉认识他,还是在吃西柚汁度日时候。这家影片公司考虑改编她篇小说,老板派车子来接她去商议。是她战后第次到任何集会去。虽然瘦,究竟还年青,打起精神来,也看不大出来,又骨架子窄,瘦不露骨。穿件喇叭袖洋服本来是楚娣条夹被古董被面,很少见象牙色薄绸印着黑凤凰,夹杂着暗紫羽毛。
“为什穿短袜子?”楚娣说。
“在马来亚都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英国人怕生湿气,长统靴是怕蛇咬。
她在普纳个痲疯病院住很久,“全印度最卫生地方。”
九莉后来听见楚娣说她有个恋人是个英国医生,大概这时候就在这痲疯病院任职,在马来亚也许也是跟他在起。
心里想,其实上次走时候路过香港,也有二十件行李,不过那时候就仿佛是应当,没有人笑。
楚娣背后又窃笑道:“二婶好像预备回来做老太太。”
不知道是否说她面色严厉。
又有次楚娣忍不住轻声向九莉道:“行动锁抽屉,倒像是住到贼窝里来。”
其实这时候那德国房客早走,蕊秋住着他从前房间,有自己浴室,很清静。
“英国人在印度是不起。”
“现在还是这样?”九莉问,没提印度独立话。
“就连现在。”
有次九莉听见她向楚娣发牢骚道:“个女人年纪大些,人家对你反正就光是性,”末个字用英文。
九莉对她这样严阵以待,她便态度和软得多。这天饭后刚巧旁边没人,便闲闲问道:“那邵之雍,你还在等他吗?”
楚娣又道:“你以后少到房间里来。”
九莉微笑道:“知道。”
她也怕被蕊秋撞见她们背后议论她,所以不但躲着蕊秋,也避免与楚娣单独在起,整个她这人似有如无起来。
蕊秋在饭桌上讲些别后经历,在印度度做过尼赫鲁两个姐妹社交秘书。“喝!那是架子大得不得,长公主似。”
那时候总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注重修饰,总是件小花布连衫裙,双长统黑马靴,再不然就是双白色短袜,配上半高跟鞋,也觉不伦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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