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地看看四周,眼前切既熟悉又陌生,头忽然有些疼,父亲话在她脑子里某个地方响起来:黑夜……绝对不要……翠翠……那堵墙……不要……
女孩闭上眼睛,痛苦地摇摇她小脑袋,但她还是继续向前走去。天上飘来几片乌云,阴暗遮挡住她白得几乎透明脸庞。穿过悠长巷道,周围见不到个人影。起风,她忽然想起父亲告诫——鬼孩子,就在墙里面。
现在,她看到那堵黑色围墙。
墙已经很旧,上面充满斑驳痕迹,墙头几蓬野草在风中颤抖着。在墙另端,墙砖坍塌大块。越过墙缺口,池翠向里看去
人们真正生活开始于不同时期,这点和他们原始肉体相反。
斯蒂芬·金:《黑暗另半》
那年,她七岁。
初夏夹竹桃肆无忌惮地绽开在马路边缘,这是个万物生长季节,暮春凋零花瓣在泥土下慢慢地腐烂,这些美丽尸体滋润某些神秘生命,从黑暗地底深处,缓缓地爬出来——无论是活着,还是早就死。
七岁池翠正悄悄地把头伸出窗户,睁开那双清澈得让人着迷眼睛,向马路另端夹竹桃树丛望去。她喜欢那种红色,种诱惑人颜色,尽管父亲告诫过她许多遍:那种花是有毒。
父亲正在午睡,均匀酣声从他喉咙里涌出来。小时前父亲对她说,如果睡醒以后看不到她,那她就会挨揍。池翠相信父亲话。但她还是抿着两片小嘴唇,又把头探出窗外,向那丛红得刺眼花看看。半分钟以后,她无声无息地走出家门。
很快她就穿过马路,通过条幽深小巷,头钻进夹竹桃树丛里。那些花瓣和树枝散发出股奇特味道——这味道并不好闻。小池翠忽然有些恶心,她知道眼前这些外表美丽花朵枝叶里蕴藏着某种毒液。
几根夹竹桃枝叶被她碰断,浑浊粘液从断枝里流出来,沾到她衣服上。池翠这才感到害怕,她不敢用手去碰那些仿佛带有魔咒液体,甚至还想吐。
于是,她开始向前奔跑,七岁女孩娇小身躯在茂密夹竹桃树丛间穿梭着。高大枝叶遮挡天光,在树丛间构成另个幽暗世界。胸中那颗小小心脏跳得厉害,她感到自己就像是只小鹿,在黑暗森林中逃避着猎人追捕。
不知道跑多久,池翠终于逃出夹竹桃林。道白光直刺她眼睛,她花很长时间才让眼睛重新适应:眼前是条寂静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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