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她不敢个人离去,坚持陪伴钱灵父母——两个老人早就哭得痛不欲生,几乎连走路力气都没有。小麦带着他们坐上出租车,回到钱灵家老房子。中学时她也来过这里,时隔十多年再次造访,心底却是掩不住悲凉。
家里还有许多钱灵遗物,他们决定在葬礼后全部烧掉。小麦也想顺便再寻早下,看看能否发现钱灵日记本。她帮着钱灵父母翻箱倒柜,整理出大量少女时代衣服,许多件都在她恢复记忆里出现过,包括她同样也保留着那套衣服。摸着那些散发着樟脑味衣服,似乎摸到那个十八岁身体,摸到她们共同青春。
衣橱下面抽屉里,她看到堆厚厚影集,随便打开本,是钱灵高中时代——也有不少于小麦合影,有起去周庄旅游拍,也有在春天南明高中校园拍,更有两人在寝室私密照。
照片里高三女生钱灵,明显比同龄女孩早熟,无论身体发育还是表情气质,都更像二十多岁年轻女子,怪不得她会说出那种现实话——她从来都是生活在现实中人,过早地失去天真梦想,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至于
2010年12月。
周二,钱灵葬礼。因为在公安局做尸检,所以比正常时间晚好多天。
身为钱灵最忠诚老同学兼死党,也是最早发现她目击者,不管田小麦心底有多少恐惧,她必须准时出席。
老丁还活着。
她坐着老丁出租车,前往上个月永远送别父亲地方。
出租车在高架上飞驰,小麦发现老丁精神并不集中,不时伸手搔着头发,脑袋也是东摇西晃,这迫使她不停说话提醒他。当车从宜家旁边匝道下来,居然丝毫都没减速,差点撞上前面大巴。老丁自己也吓跳,紧急把车闪进相邻车道,又几乎被后面车子追尾。小麦摸着心口听天由命——这是最近第二次去参加葬礼,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吗?
心惊胆战地开到殡仪馆,老丁黑着眼圈连声说对不起,小麦不好意思责怪他,匆匆走进钱灵葬礼现场。
小麦有过处理后事经验,便帮着钱灵父母接待来客,却发现两个对自己而言非常特别男人——个是她男朋友,个是男朋友爸爸。
盛先生是钱灵公司老板,参加员工追悼会理所当然,可是盛赞起过来干吗?
父子俩低调地走进来,过几分钟便匆匆离去,都没有看到小麦,而她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招呼,在这样场合该说什呢?尤其是对自己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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