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曾让她进入古格,命运也让她驾临罗刹。
脑中碎片再度飞舞起来,像锋利玻璃划过脸庞,完美无瑕洁白皮肤上,道道胆战心惊血污,让那张脸如此冷酷如此生动。
这又是未来哪个时刻场景?抑或千年之前哪个人遭遇?顶顶不禁盘起双腿,如佛像般坐在石墙边,树叶阴影整个将她包裹起来,似乎与这些废墟融为体。
意识在飞……在飞……在飞……在飞……飞到十几年前某个瞬间,漫天黄沙北方小城,郊外矗立着白塔与喇嘛庙,不时有疲惫双峰驼跪倒在地。
那时顶顶只有十岁,脑后扎着小辫子,陪外婆远远眺望寺庙金顶。春天风沙忽然平息,意外露出片澄蓝天空。行走几百里驼队重新出发,牛羊被赶出栏,就连那匹传说中黑骏马,
同时刻,晨曦照耀罗刹之国。
残破宫殿废墟间,站起个美丽女子,几片落叶飘到她额头,如这毁灭国度。顶顶揉着眼睛,离开古老浮雕回廊,走下斑驳石头台阶,宫殿外是荒凉花园,曾经“兰那精舍”,不时露出几尊倒塌佛像,只有晨起鸟儿婉转啼鸣,提醒她已回到人间。
不再是梦吗?她轻轻地捏自己把,疼痛流过神经传递到大脑,她这才确定无疑地相信,现在是神秘罗刹国遗址,2006年9月28日清晨六点半。
顶顶走进杂草丛生小径,凌晨梦里她同样走过此地,不过时间却是八百年前,她身着兰那公主装束,来到个挂满藤蔓长廊,有个叫仓央古格武士,向她倾诉万里之外传奇。就像卡尔维诺《看不见城市》,马可·波罗向忽必烈大汗讲述他到过地方,那陌生又那熟悉,原来地球居然是圆!
此刻,她大口地呼吸着寻找长廊,视线里却是茂密树叶,有佛像隐藏在堆植物中,或是口黑洞洞深井,不留神便会掉下深渊。
但她再也找不到他,长廊连同她梦境,全都湮灭在时间尘埃中。
顶顶坐在堵倒塌石墙边,心里是深深失落感,仿佛丢失自己身体部分。她低下头鼻子酸,竟有些想要哭出来感觉,赶紧仰头眨着眼睛,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那只是个奇怪梦?还是真“穿越”到八百年前?或是埋葬在此灵魂向她托梦?甚至就是自己前世——罗刹之国兰那公主?
她心跳骤然加快,顶顶摸着胸口,再看看包围自己茂密树丛,还有身下那仅剩半张脸佛像,或许这切都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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