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思空用力挥手,打翻衣架。
他僵立在原地,不断喘着粗气,心脏难受得就像被浸在水中,每次呼吸,都用尽力气。
他踉跄着推开门,走出去。屋外寒风刺骨,刀子般搔刮着他皮肤,但比起冷,他更感觉到清醒,他需要这样寒冷让他清醒。
心底有再多痛、再多怨,都无济于事,痛完,怨完,他还有未完之事,他还有心底渴望,他还得……活下去。
他仰头看着清冷夜空,两脚不停地在地上磋磨,也分不清是要走向何方,只是走着,他多希望那高洁、俯瞰人间九天之月,能指给他个方向,在这个他最茫然无措时刻。
燕思空回到寝卧后,已是身心俱疲,头栽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暮色已沉,燕思空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月亮,呆滞许久,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尚在梦中。
他想出去走走,醒醒脑。走到衣架前,率先撞入眼底,是那件华贵熊氅,那是封野送给他,为猎到这样大头熊,那时已统领十万大军狼王,亲自在寒冷深山里蹲守三天。
他用手抚过那柔软厚实皮毛,披着这样件氅衣,便是辽东可怖三九寒天也无需畏惧,每次他披上时候,感受到不仅仅是氅衣给自己温暖,还有封野对他在乎。
若封野味对他坏,他早就死心,便是这样面往情深,面怨恨猜忌,忽冷忽热,时好时坏,才最让他茫然无措,加之曾经情义和歉疚,他无法恨封野,却也无法释怀。
当他不知不觉
封野挣扎与痛苦,他看得分明,但封野对复仇渴望、对权利野心,已经膨胀到他视线不可及地方,让他长久以来都盲目着,不愿、不敢去看、去确认,最终落得这般不可收拾地步。
他常常怀念那个少年,那个尽管桀骜不驯,却也天真单纯少年,那个不曾万念俱灰、不曾痛苦绝望少年。
他多希望封野永远留在那个时候,他多喜欢那样封野,他宁肯把所有风雨都挡在封野面前,也不愿意让封野经历跟他样黑暗折磨,然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是不是当年春猎场上,他助封野驯服烈马时,就错?他嘴上说着不必相认,心底却隐隐期待着封野能够来找他,是他把封野卷入自己仇恨中,进而欺瞒、利用封野。
可即便没有他,封家衰落便如封家强盛般,都是无可避免,他只恨自己无用,败给阉党,他谁也保护不,元卯,元南聿,封野,他谁也保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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