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完了之后呢?”齐小燕又问,“如果你亲手去杀,杀完了之后要用什么才能洗掉你手上的血腥气?”
没有人能回答这
吕三解释:“今天我们吃了虾和蟹,只有自己亲手剥虾和蟹,才能真正领略到吃虾和蟹的乐趣。”
他说:“只有用清茶洗手,才能洗掉手上的腥气。”
齐小燕忽然问:“杀人呢?”
“杀人?”
吕三显然还没有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也许还不仅是精美而已,而是完美。
吕三在饮食时的风度也优雅得几乎到达完美。
能够和他这样的人共享一顿精美的晚餐,应该是件很愉快的事。
齐小燕却连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并不是在为二十四号担心。
吕三忽然说:“我们好像应该吃饭了。”
“吃饭?”齐小燕好像很惊讶,“你要吃饭?”
“吃饭并不是件怪事,每个人都要吃饭的。”吕三说,“应该吃饭的时候就要吃饭,不管事情怎么样发展都要吃饭。”
“这就是你的原则?”
“是的。”
。”
“你是否很喜欢这种人?”
“是的。”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他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他是去送死?”吕三反问,“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我要他去杀的那个人?”
齐小燕说:“杀人是不是也跟吃虾和蟹一样?也要自己亲手去杀,才能领略到其中的乐趣?”
这句话问得很绝,吕三回答得也很妙。
吕三说:“那就得看了。”
齐小燕说:“看什么?”
“看你要杀的是什么人?”吕三说,“有些人你不妨要别人去杀,有些人却一定非要自己亲手去杀不可。”
也不是为二十四号要去杀的那个人担心。
她只是觉得在别人去杀人的时候,还能够坐下来享受佳肴美酒,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阴森黑暗的通道里,仍然全无动静。
吕三终于结束了他的晚餐,在一个金盆里洗了洗手。
金盆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清茶。
酒是用金樽盛来的,斟在金杯里。
从波斯来的葡萄美酒斟在金杯里,虽然发不出琥珀光,却仍然有一种淡淡的郁金香气,而且别有一种情趣。
——有谁能说富贵不是一种情趣?
菜肴装在纯金的器皿里。
——极精美的手工器皿,极精美的烹饪。
他盯着齐小燕:“莫非你已经知道我要他杀的是谁?”
齐小燕不说话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沉默得就像是那条阴森黑暗的通道一样。
通道仍然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见一点动静。
二十四号也没有回来,过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