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起腿,想要去踢两个人牵着手,距离太远,没有踢到,半倚着沙发身体被惯性拖着向下滑,松松勾在脚尖上鞋也掉下来,露出保养得妥帖细致雪白裸足,她便就着懒洋洋半倒不倒姿态,顺势用染着红脚尖往向东腿上撩下:“……也就只勾男人本事日日渐长。什不学好,只学会卖屁股。你也就只眼光像,挑男人倒还真是等俊。”
文怡脸色下变。
理性上,文怡知道许安恬就是这样人。
她皮囊太美。又没有机会接受良好教育。
习惯于世界上切只要微笑和放软姿态便唾手可得——那些笑容和缠绵解决不问题,对于她来说要并不存在,要生气、哭闹、却无可奈何。
文怡自己也说不清。
只是忽然想起当年读杨绛先生《干校六记》,里面写被批斗时,仿佛灵魂飞在半空低头看幕荒唐闹剧——现在也终于体会到那样感觉。
他看许安恬飞快张合嘴,和嘚瑟地抖动脚尖。
看站在她身后许嘉音,习惯性地摆出即将得胜姿态,却从眉梢眼角泄出十足惴惴不安。
看许嘉音眼神,扫过自己,在向东身上停留,仿佛有千般话欲言又止,又转回来艳羡停在自己身上。
向文怡目光里却只有审视和揣测。
向东目呲欲裂。
他是真正清洁环境里锦衣玉食养起来大少爷。几时见过这样无状举止、听过这样市井泼妇谩骂。时下巴都要掉下来。既惊讶文怡这文秀内敛人,居然能有如此鄙俗不堪母亲;又惊讶中文能组成这样粗陋语句。简直每句话都刷新他对人类下限认知。
惊讶过后是愤怒。热腾腾、火辣辣。
这些话,旁人都觉得不忍猝听,却是笔直地冲文怡去——文怡该是什感觉呢?向东不敢细想。怕略想想,就忍不住要对女性动起手来,丧失作为文明人资格。
以色侍人辈子,捕捉强大——并且最好是英俊——上位者,
忽然有些想笑。
这世界线在漫长时间里绕城个莫比乌斯环。
可不就是闹剧吗?
——那个巴巴地羡慕着许嘉音,渴望母亲回头孩子,仿佛真是他自己,又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事情。
文怡疏离态度终于激怒许安恬。
文怡却只是淡淡。
不打断,不反驳,也不恼怒。
看向东额角青筋都爆出来,还分出神来拍拍向东牵着拉着他不放手,勾起嘴角给个浅浅笑。
是习惯呢?
还是真无所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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