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路沟天也亮。刘横顺两条飞毛腿不是盖,撒腿如飞来到沟边。此时月上中天,夜风吹拂之下,风吹荒草动,鸟飞兔子惊,沟中荒草乱摆,沙沙作响,格外地瘆人。抬埋队扔在此处路倒尸,向来没有棺木,顶多用破草席子卷上,往沟中扔扭头就走,任凭风吹雨淋。四下里枯骨纵横,周围还有很多前朝古坟,远近磷火闪烁,虫鸣之声此起彼伏。捉虫时辰可有讲究,蟋蟀只在定更和三更前后出来觅食,这两个时候叫声最盛,刘横顺没赶上晚饭可赶上宵夜,他耳朵就是戥子,听得远近虫叫,就知道个头都小不。他捉虫心切,拨开乱草头钻进古路沟,刚过三更天,已经捉十几只好虫,个顶个头大、身长、牙粗、腿壮,而在他看来,却没只可用,还不如他“黑头大老虎”,想斗败老客“金头霸王”,非是古路沟虫王不可。正当此时,忽听窸窸窣窣阵响,枯骨下游出条蛇,约有人臂粗细,身上鳞甲粲然。刘横顺在月光下看得分明,蛇头上顶着只乌光蟋蟀,双翅分声如铜铃。毒蛇摇头摆尾,好不容易将头上虫甩掉,飞也似遁入荒草丛中。蟋蟀落在地上耀武扬威,振翅而鸣,如同两军阵前得胜大将军。
说行话合该刘横顺“虫运”到,什叫虫运呢?比如两个人出来逮虫儿,头个人走过去,光听见虫叫却没找到,另个人刚过来,虫儿就蹦出来,此乃所谓“虫运”,这条虫合该是你,与先来后到没关系,所以有句老话“不是人找虫,是虫找人”。刘横顺眼明手快,上前扣住这只虫,小心翼翼装进铜拉子。他借月色观瞧,越看越是喜欢,这只虫太精神,全须全尾、杀气腾腾。这下踏实,把钱赢回来不说,以后也敢称“北虫王”。如获至宝样带回家去,顾不上睡觉,先给虫喂滴露水,又挑出只三尾儿,同放进拉子,当中用蒙子隔开。
有人问,天亮就要下场斗虫,怎只给水不给食,还要放进只三尾儿?您有所不知,这是斗虫门道,饿到定程度斗气才足,但是必须恰到好处,饿得半死不成,那就没力气,得凭经验掌握火候,非得恰到好处不可,三尾儿是母,撩拨得虫王从头到尾憋足劲,下场争斗便可所向披靡。刘横顺忙活完才发现,自己身上除泥就是草,又脏又臭,让海蚊子叮出包连成片,忙洗脸换衣服,抖擞精神再战南虫王!
3.
天津卫东西窄、南北长,虫市在南城土地庙,火神庙警察所在北门外,刘横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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