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天大便宜都教你占,如今还账时候到,快快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黄颢年每天都会从这个怪梦之中惊醒,醒来之后就看见身上青块紫块,全是伤痕,吓得他魂不附体,茶饭不思,瘦成副骨头架子。他自己心里明白肯定是惹大祸,赶紧请来位能看祸福居士,询问此事吉凶。
那位居士善谈因果,听罢始末,告诉黄颢年道:“阁下果然是惹因果上事。你命中本无富贵,但你夫妻二人不甘贫困,天天在家中对天对地诉苦不休,结果反被那罗刹江里邪魔歪道听见,假意前来点化于你,骗你拿水府中东西,现在连本带利都得还回去。那五通五显多是山妖水怪,从来不会有善心感应,既有所施,必有所取,自古宿债相偿,谁也救不你,要是你家产不够话,恐怕就得拿全家人性命去填。”
黄颢年被人语点破,情知大事不好,唯恐祸及家中老幼,自然是不敢怠慢,匆忙备整整十船上好豆子,又有猪牛羊三牲等许多供品,行船到罗刹江中,同妻子两人跪在船头焚香叩头,将带来所有物事全部倾入江中,就看那浊水翻翻滚腾,从江里涌出无数大鱼,张开大口争相吞食。
黄颢年暗自念声阿弥陀佛,总算是发还这场宿债。正自侥幸间,忽遇狂风大作,水底老龙惊,半空厉鬼哭,罗刹江中巨浪排空,压顶而来,下就打翻江面上所有船只,使船上之人尽数葬身鱼腹。江水泛滥成灾,又吞没黄家所在村镇,可叹黄颢年不肯守命自安,虽得几年富贵,却赔上满门性命,真教“凭君纵有千钧力,命里安排动不得”。
这回《撒豆罗刹江》说话,虽是半真半假,却又无假不成真,只为劝那些怨天恨命之辈,休要眼光浅、口头轻,指天叫地地胡言乱语,更不可贪图非分得来之物。须知道“富贵只是五更春梦,功名好似片浮云,到头来万事皆空”。
这位说书先生对张小辫等人讲古,真正是“说话仅凭三寸舌,称出世上深与浅;醉翁之意不在酒,只盼点醒梦中人”,果然指中要害,听得张小辫冷汗淋漓,坐立不安。却不知他张三爷能否晓得苦海无边,早早回头,且听《贼猫》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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