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没有,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四周都没有,这把手定被木桶压在下面,这下完,这下麻烦。”
许三观将竹竿从井里取出来,搁在井台上,两只手在自己头上摸来摸去,不知道该怎办。乐扒在井边往里面看会,对他父亲说:
“爹,你看热得身上全是汗……”
许三观嘴里嗯声,乐又说:
“爹,你记得吗?有次把脸埋在脸盆水里,在水里埋分钟二十三秒,中间没有换过次气。”
许三观在屋顶上对着三乐吼道:
“三乐,你走开,这瓦片掉下来会把你砸死。”
乐经常对许三观说:“爹,不喜欢和妈她们在起,她们说来说去就是说些谁长得漂亮,谁衣服穿得好。喜欢和你们男人在起,你们说什话,都喜欢听。”
许三观提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吊在木桶把手上麻绳在水里浸过上百次,又在阳光里晒过上百次,这次许三观将木桶扔下去以后,没有把木桶提上来,只提上来截断掉麻绳,木桶掉到井底,被井水吃进去。
许三观回到家中,在屋檐里取下根晾衣服竹竿,又搬把凳子坐在门口,他用钳子把截粗铁丝弯成个钩,又找来细铁丝将铁钩绑在竹竿梢头上。乐看到,走过来问:
许三观说:“这把手压到下面去,这他妈怎办?”
乐说:“爹,这井太高,不敢往下跳;爹,这井太高,下去以后爬不上来。爹,你找根麻绳绑在腰上,把点点放下去,扎个猛子,能扎分钟二十三秒,去把木桶抓住,你再把提上来。”
许三观听,心想乐这崽子主意还真不错,就跑回家去找根崭新麻绳,他不敢用旧麻绳,万乐也像木桶那样被井水吃进去,那可真是完蛋。
许三观将根麻绳两头从乐两条大腿那里绕过来,又系在乐腰里裤带上,
“爹,是不是木桶又掉到井里去?”
许三观点点头,对乐说:
“乐,你帮扛着竹竿。”
乐就坐在地上,将竹竿扛到肩上,看着许三观把铁钩绑结实,然后他用肩膀扛着竹竿这头,许三观用手提着竹竿另头,父子两个人来到井边。
通常只要个钟头时间,许三观将竹竿伸到井水里,摸索几十分钟,或者摸索个钟头,就能钩住那只木桶把手,然后就能将木桶提上来。这次他摸索个半钟头,还没有钩住木桶把手,他擦着脸上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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