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乐，你走开。”
三乐只好走开去。这时候三乐已经是
个七岁
男孩子，他手里拿着个弹弓，口袋里装满
小石子，走来走去，看到在屋檐上行走或者在树枝上跳跃麻雀，就用弹弓瞄准，把小石子打出去，他打不着麻雀倒是把它们吓得胡乱飞起，叽叽喳喳地逃之夭夭。他站在那里气愤地向逃亡麻雀喊叫：
“回来，你们回来。”
三乐弹弓经常向路灯瞄准，经常向猫、向鸡、向鸭子瞄准，经常向晾在竹竿上衣服、挂在窗口鱼干，还有什
玻璃瓶、篮子、漂在河面上蔬菜叶子瞄准。有次，他将小石子打在个男孩脑袋上。
那个男孩和三乐样年纪，他好端端地在街上走着，突然脑袋上挨颗石子，他身体摇晃几下，又伸手在挨石子地方摸会，然后才哇哇地哭起来。他哭着转过身体来，看到三乐手里拿着弹弓对着他嘻嘻笑，他就边哭边走到三乐面前，伸手给三乐记耳光，那记耳光没有打在三乐脸上，而是打在三乐后脑勺上。三乐挨记耳光，也伸手还给他记耳光，两个孩子就这样轮流着人打对方记
然后把乐往井里点点放下去……这时三乐又摇摇摆摆地过来，许三观看到三乐走过来，就说：
“三乐，你走开，你会掉到井里去。”
许三观经常对三乐说：“三乐，你走开……”
许玉兰也经常对三乐说：“三乐，你走开……”
还有乐和二乐，有时也说：“三乐，你走开……”
他们让三乐走开，三乐只好走开去，他经常个人在大街上游荡，吞着口水在糖果店外面站很久，个人蹲在河边看着水里小鱼小虾，贴着木头电线杆听里面嗡嗡电流声，在别人家门口抱着膝盖睡着……他经常走着走着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什地方，然后就问着路回到家中。
许三观经常对许玉兰说：“乐像
，二乐像你，三乐这小崽子像谁呢？”
许三观说这样话，其实是在说三个儿子里他最喜欢乐，到头来偏偏是这个乐，成别人儿子。有时候许三观躺在藤榻里，想着想着会伤心起来，会掉出来眼泪。
许三观掉眼泪时候，三乐走过来，他看到父亲在哭，也在旁跟着父亲哭。他不知道父亲为什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哭。父亲伤心传染给他，就像别人打喷嚏时候，他也会跟着打喷嚏样。
许三观哭着时候，发现身边有个人哭得比他还伤心，扭头看是三乐这小崽子，就对他挥挥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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