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昶正待说些什,执事匆匆进来,附耳说些什,季昶便搁下手中银箸,起身欲走,又回头来,从桌上拣起个筷架丢给那名叫小六小婢。“不过是筷架,你拿几个去玩就是。”
小六又羞又窘,只得低头盯着手里筷架,那是只用上好象牙琢磨而成小小老虎,逼真可爱。旁大丫鬟见昶王已然走远,才作势扯扯小六耳朵,笑道:“好在咱们王爷除玩耍,其他万事都不放在心上,要是换个主子,
起欣慰而悲凉神色。
周遭喧杂人声渐渐止息,五色旌旗冠盖两侧退散,从人群中让出道通路,有人控着马悠闲地向她走来。那人服色内外皆是高贵黑,箭袖与挽起前裾上密布金线缂九龙。到得近前,才看清他眉眼生得冷峻飞扬,与昶王极为相似,神情虽也倦懒,唇角轻勾着笑意却令人胆寒。
“呵,是你。”醇清优美嗓音,较往日少些不耐与倦怠,多股玩赏兴味。海市认出那个声音——永远掩在日影里,如同束没有面目形容锦缎,帝座上人。帝旭。
海市尚来不及反应,便觉得自己身体轻,离开马鞍。原来是帝旭伸出手箍住海市腰,将她整个人轻轻巧巧从马上拉过来,安放在自己身前,顺手抛弃海市身上银狐裘,将她裹入自己玄貂中。玄貂绒毛柔细丰厚,乌缎子般裘面中隐着均匀白色针毛,俗语所说“墨里藏针”,得风愈暖,指面如焰,著水不濡,偶尔沾上雪珠,也自会瞬间消融。
假充男子参加武试本是欺君之罪,如何处置都不为过。群臣见帝旭并无追究之意,自然也不去自讨无趣,做严明纲纪之谏言,心中却都有怀有惴惴之意。自从紫簪皇后殪后,帝旭少近女色,后宫空虚,除淑容妃缇兰,只有嫔御、女史各二人,终年难得召幸。帝旭行事任性古怪,未可逆料,此端开,废止已久后宫选秀难保不会重开。
狩人们恭谨地垂目低首侍立道旁,脚边网罟内,数十条被扼死玄貂尸体毫无生气地堆叠着,貂女已不知被送去何处,不见踪影。
轻软玄貂毛拂过海市面颊,帝旭又将她裹紧些。
昶王回到王府时,已是上灯时分。侍侯晚膳下人中有个面孔陌生小婢,想是刚进府不久,样样都觉新奇,双灵透眼睛简直就黏上桌上象牙坐兽筷架,瞧个不住。
季昶颇觉好笑,唤她近前问道:“你叫什名字,哪里人氏?”
小婢圆润脸上顿时爬满红晕,呐呐道:“回王爷,奴婢叫做小六,是赤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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