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回避她目光,却听见她声音,仍旧很轻很低,似乎带着种怯意:“聂医生,想听听你意见。作为医生,你是否建议病人,做这个手术。”
也不是没有病人这样问过他,那些家属殷切眼神看着他,就像他是能够起死回生神般。但他不过是个医生,即使在手术台上尽自己最大努力,可是能挽救,仍旧是有限生命。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某天,谈静会这样殷切地问他,为另外个人,而那个人,是她儿子。他不愿意看她眼睛,他心里当然明白手术方案风险,而他也知道,她是以什样期盼来问出这样句话。在她声音里,他甚至听出虔诚,人在绝望时候总会祈求上苍垂怜奇迹发生,所以会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无数次他都被病人家属这样问过,可是唯独这次,他
对他称呼已经从“你”变成“您”?他心里只有种难受钝痛,刚刚在公墓时候,他才下定决心,忘记过去切,重新开始。可是短短片刻之后,她却又重新闯进来,命运似乎永远在刻意地让他难过。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早点解决这件事,也早点停止和她接触。他说:“今天会到医院上夜班,你现在是在医院?那就在办公室等会儿。”
“好,谢谢您。”她像所有病患家长样客气而谨慎,语气间唯恐得罪他似。
从郊区赶回城里天色已晚,来不及吃晚饭他就去值班室接班,忙完堆手续,才看到谈静站在走廊里等着他。
他不愿意多看她眼,只是说:“进来谈吧。”
谈静取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全是她看不懂医学术语,她像个小学生似地请教,点点问清楚每个词每句话意思,聂宇晟突然有点恍惚,大约是因为值班室里白炽灯太亮,让他想到高中时候,谈静有数学题不会解,请教班上位男生,被他看到之后,他就天天抓着她讲习题。那时候在白炽灯下,他给她讲解过道又道难题,切清晰得就像昨天般。
“听懂没有?
他总是习惯性地在最后问上句,谈静低垂着眼帘,轻轻点点头。
“就手术风险来看,不九九藏书算是太高。法洛四联症拖到这个时候,即使是传统手术,风险也已经很大。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谈静突然抬起头来,看他眼。即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那多痕迹,即使生活将她完全变成另外番模样,可是她眼睛还是那样黑白分明,清冽得几乎能令他看见自己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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