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她脱脚上鞋,见她只是睁着双杏眼惊惧看着自己,转身在榻边坐下来,低声道:“你挪进去些,咱们好好说话。”阿宝迟疑半晌,终是动动身子,给定权移出席之地。定权提脚上榻,将双手枕在头下,偏首瞥见阿宝背靠着那描金山水屏风,信口笑道:“江山美人,此刻竟叫占全。”
阿宝为他这笑难过异常,微微垂下眼帘,这看出去,满目就全是星星点点华彩。金色是香炉,碧色是茵褥,朱色是帷幄,用已经渐入佳境香气托着,真正便是场纸醉金迷繁华好梦。她想起很久以前,读过那些诗句:“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十五嫁做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苏合郁金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那个时候,不过对着白纸黑字,自己如何能想见真兰室桂梁是个什模样?又如何知道,自己十六岁这年,真会在金阶白玉堂上,苏合郁金香中,伴着这个卢家郎?她要如何得知,其实这个卢家郎没有青春狂放,自怜碧玉亲教舞福气;自己也没有在旁含笑观赏,暗暗拈酸吃醋福气。她不知道丝履下踩将是薄冰,头上金钗有朝日会与匕首无异。至于那个名叫阿侯孩子,今生今世都成梦中也不敢有妄念。她想起此刻还静静躺在自己妆奁中那包药粉,不由无声笑。
如果这世上事,就像诗中写样,那也许她终于会老去,她卢家郎会接着去爱怜别碧玉美人。她会寂寞,会怨恨,会指责他负情薄幸,忘年少时在观月赏花,赌书泼茶时誓言。但是在那时,他们定都真心相信那个誓言。他们定两情缱绻过,定会把此刻这样春宵,看成真正千金不换。
阁内静默得难堪,二人各自想着各自心事,俱没有察觉。半晌定权方开口问道:“齐王马上就要去国,你可知道?”阿宝回过神来,见他似乎话入正港,略略思忖片刻,小心应付道:“殿下说,妾便知道。”定权点点头,又道:“你不是说过你有家人在他那里?孤想法子找到他们,让你们完聚,好好?”阿宝不料他突然提起此事,时细想,却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是何心意,呆片刻,才低低答道:“好。”忽觉失言,忙又努力提起个笑颜,道:“谢殿下。”定权仔细打量着她神情,笑道:“你并不欢喜,阿宝。”还未待她再开口,他却翻个身,面朝着她,认真道:“除这事,你若是还有什难处,不妨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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