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马光已把幞头端端正正地搁在面前地上,站起来,目光直视左前方殿柱……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瞬,殿中众人,包括,都来不及反应,惊愕之下只是盯着司马光,尚未意识到应采取何种行动阻止他。而这时,殿外传来个女子声音:“司马学士。”
在此刻片静默环境中,这声呼唤显得尤为清晰,众人立即举目去看,司马光诧异之下亦停下即将迈开步伐,回首望向殿外。
与众人样,讶异地发现那是公主。
她里面穿还是卧病时所着白绫中单,外披件大袖褙子,淡绿缂丝,外罩层薄如烟雾青色纱衣。长发披于脑后未绾起,她素面朝天,尚无着妆痕迹,像是梳妆之时跑出来。
子可以胜父,臣可以胜君。其源开,其流势必将不可塞,上行下效,风俗败坏,陛下又将如何以安天下国家?”
然后,他搢笏于腰间,屈膝跪地,拱双手于地,头也缓缓点地,手在膝前,头在手后,向今上行最庄重稽首礼,再道:“臣伏望陛下秉公处理公主之事。若李玮蒙斥出外不可改变,公主也应受到处罚,爵邑请受,不可全无贬损,如此,陛下方能以至公之道示天下。至于梁怀吉,万不能再姑息,至少要贬逐于外,才可使流言平息。公主无受阉宦教唆之虞,陛下亦可防大患于未然。”
听他说完,今上并无改变主意迹象,只是挥挥手:“今日之事就议到这里,卿退下罢。”
司马光毫不领命,又再次下拜,扬声请求:“臣肺腑忠言,请陛下三思!”
今上冷面色,缄口不答。
她脸上带着片残余泪痕,应是不久前流过许多泪,但此刻又全无哀戚之色,冷冷淡淡双眸凝视着司马光,她步步走近,唇边勾出讥诮笑意。
走到司马光面前时,她徐徐抬起此前直垂着右手,
司马光反复请求数次,仍未等到回音,最后他直直跪立着,伸手摘下头上漆纱幞头。
今上冷笑:“卿想辞官?”
司马光摆首,肃然道:“陛下,臣当初十年寒窗,求不是腰金曳紫,出人头地,而是期望可以辅佐位贤明君主,以使天下归心,河清海晏,时和岁丰。而今臣无能,无力说服陛下摒却己私爱,示天下至公之道,将来势必会令陛下蒙上不明事理,罔顾道义骂名。臣无法尽责,亦无地自容,只能殉职谢罪。”
今上听出他意思,又惊又怒:“你想碎首进谏?”
他蓦然站起,但急怒之下气血攻心,按胸口,脸上露出痛苦表情,又重重落座在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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