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悬丝傀儡原本就是做成具骷髅样子,比例与人体完全相同,只是缩小些。原来这就是她要崔白做“不样”木傀儡,怪不得嘉庆子刚才不敢给看。
“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公主歌声在宽阔寂静大殿中回旋,曲唱罢,她又重按曲调,再次唱过。
她星眸微朦,舞步飘移,与她操纵骷髅起舞动。而她面色苍白,双目凹陷,宽大衣袖下只余把瘦骨,看起来也跟她手下木傀儡差不太多。
众人就这样看她带着漫不经心微笑且歌且舞,没有人出言阻止,个个只是圆睁两目注视着她,带着惊骇表情,霎眼如见美艳鬼。
而司马光看着在这诡异气氛中呈现骷髅之舞,目中
衣袖如水自腕上退去,个尺高悬丝木傀儡从她大袖之中露出来。
那傀儡看起来是女子模样,亦穿着跟公主衣裳色彩相似绿纱衣裙,头上戴着花冠,脸部覆有个面具,粉面朱唇倒晕眉,是画得很精致女儿妆。
面对困惑不解地观察着她司马光,公主幽幽笑,提起傀儡,双手把持引动悬丝,让傀儡手舞足蹈。她自己也轻摆衣袖,袅袅移步,身姿优雅,宛若舞蹈。与此同时,她轻启双唇,开始唱阕词:“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听着歌词,司马光面色大变,锁着眉头紧盯公主,既恼怒又尴尬。
按词义推测,这《西江月》上阕写应是个穿绿色轻衣妙龄女子,踏着笙歌翩翩曼舞,公主此举模仿正是这景象。
联系公主尚未唱出下阕想来,词中女子应该不会是司马光夫人,如果实有其人,很可能是以为歌姬舞伎,那,司马学士年轻时,也曾有过段事关风月温柔情怀。
想来众臣也知道此词来历,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微露笑容,戏谑目光投向司马光。
公主仍衔着那抹冷淡笑意,边操纵傀儡,边以游丝般虚弱声音继续吟唱:“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唱至“无情”时,可能是公主有意为之,傀儡先有次低头,再猛地抬起,花冠和面具都因此摆脱,傀儡露出真容令许多旁观者发出声惊呼——凹目露齿,那头部竟是个木头雕成骷髅头!
绿袖微扬,青丝飘拂,公主轻颦浅笑,牵引悬丝,从容歌舞,而那傀儡舞动幅度愈发增大,青烟翠雾般层层舞衣亦随之渐渐散开,悄然自傀儡身上滑落,坦呈于众人目光之下,不出所料,是排排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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