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一瞧,晏琛两道秀气的眉头都拧了
院门未漆未磨,两块歪斜的木板勉强合拢,边缘被蛀腐了,门缝宽得能塞进一根指头。伸手一推,雨水浇锈的门轴艰涩转动,发出咔咔的摩擦声,总像下一秒就要垮掉。
晏琛跨进门槛,边走边打量,本能地发觉这院子不适合他居住。
他要什么,偏偏就没什么。
庭院里一片废弃的菜畦,泥土干涸,坑坑洼洼混着好些碎石,也不生植株,倒是院角长着几丛茂盛的野草,草底苔藓滋生。
东墙有苔藓,西墙也有苔藓,寻常院子本不该如此,但这座院子……哪儿都没有日照。
毂辘滚转,马蹄点踏青石。
晏琛坐在车里,撩起车帘一角看向外头,心里越来越慌。
他原以为陆桓城是在城内购置了一处别馆,却不想马车渐行渐远,驶出城门,平坦的石板路半途断了,换成一条颠簸的泥泞小道。炊烟与人声淡去,屋舍与田埂不见,沿途一片灰蒙蒙的野林,密如针刺,望不见尽头。
远处重峦复嶂,半轮赤红的夕阳枕于山脊。山野间回荡着鸦啼雁唳,一声声叫得凄厉。
车轮打转,经一条狭路钻入杉林,又行驶了片刻,终于停在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前。
头顶十几丈高的杉木遮天蔽日,阳光穿不透枝叶,整座院子冷飕飕的。晏琛久未附灵,体内的灵气所剩不多,近来总觉得体虚畏寒,每天要晒一两个时辰的太阳才暖得起来。若是长久住在这儿,只怕身体扛不住。
最奇怪的是,这院子里没有井。
有井才有活水,有活水才能养竹。晏琛在藕花小苑住惯了,屋外莲池清泉,泻一帘小瀑,捧着茶盅就有水喝。若换了这儿,还得亲自出去找水,也不知最近的小溪在哪里,路上会不会遇着豺狼虎豹。
晏琛开始退缩了——他想回去。
可院子是陆桓城亲自挑的,又大老远的亲自驱车送来,总不能刚进门就拂袖而去。晏琛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打算待会儿再向陆桓城撒娇,说不喜欢这儿。
陆桓城翻身下马,晏琛捂腹下不得车,扶着车辕轻唤了一声,隔一会儿再唤一声,才等来那个久违的怀抱。他闻到熟悉的味道,心里忽然安定了,悄悄在男人颈间啄了一口——对他来说,陆桓城的味道就是最直接的安抚,胜过世间所有宁神的熏香。
“是这儿么?”
晏琛朝前几步,四下张望了一番:“清净倒是很清净,就是……远了点儿,出城要走很久,你来看我会不方便的。”
陆桓城没接话,只道:“进去看看。”
晏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又往前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