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昀意识渐渐模糊,与其说是睡着,其实基本是晕过去,意识昏昏沉沉,时梦时醒,现在与过去诸多种种都七零八落地接成团乱麻,顺着线头倒下去,久远记忆浮光掠影似闪过。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既不聋也不瞎那几年,他像只打不老实跳蚤,老侯爷见他就要吹胡子瞪眼,好生上火。
可是有次,老侯爷却难得有耐性地领着他去看塞外落日。
老侯爷长得人高马大,为人威严,对团子样大幼子也视同仁,绝不肯伸手抱他,勉强牵着领在手里,已经是老侯爷不多慈爱,这样来弄得大人要侧身弯腰,小孩子得努力伸高胳膊,谁都不舒服。不过顾昀没有抱怨,那是他第次看见边城大漠如血落日,玄鹰身影时而飞掠而过,像条拖着白虹金乌,远近黄沙茫茫,平林漠漠,年幼顾昀几乎是被震撼。
他们直看着那轮恢弘红日沉入地下,顾昀听见老侯爷对旁边副将有感而发,说道:“为将者,若能死于山河,也算平生大幸。”
禁哆嗦下。
顾昀那层薄薄里衣被汗浸透,几乎就是层蒜皮,什都遮不住,胸口与腰线全都露得欲盖弥彰,不知为什,长庚觉得这比上次顾昀当着他面直接跳进温泉里还要命。
长庚时间心跳如雷,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脱下去,只好先将床被子拽过来,囫囵个地裹在顾昀身上,翻出身干净衣服放在旁边,带着点恳求低声道:“义父,剩下你自己换好吗?”
顾昀成年以后便不太生病,偶尔来次,显得格外严重,烧得他七窍生烟,耳鸣不止,闻言有气无力地冲长庚挥挥手,抱怨道:“什时候,可真有你……”
长庚眼观鼻鼻观口地站在边,顾昀被他局促得自己也跟着不自在起来,两人相顾无言片刻,长庚尴尬道:“去给你煎药。”
当时他没懂,而如今,二十年过去。
“大帅,”顾昀迷迷糊糊地想道,“大
他转身出去,总算让两个人都略微松口气。
顾昀躺会,思绪很快被高烧搅成锅粥,乱七八糟什都往里涌,会想:“长庚这小子到底怎办?”
会又想:“玄铁营退守嘉峪关,折损兄弟们都没有人给收尸,哪怕拿张马革裹回来呢。”
想着想着,他心里便觉得漏个窟窿,什凄风苦雨都往里钻,来路上被江充句话压回去心疼此时回过味来,变本加厉地发作,疼得他简直痛不欲生。
五万铁甲夜便折损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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