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爱他,总觉得倾尽生命也难以报偿,而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与其说顾昀是他这生中遇到唯件值得期待好事,不如说他自出生伊始所遭受所有难处,都是为攒够足够运气遇见这个人。
这想,多年芥蒂,居然奇迹般地放开。
雁王在江北受伤,大小事由徐令出面料理,徐大人是个软硬不吃熊人,身边又不知从哪里挖来杜财神公子杜朗,杜公子话不多,但人很不好糊弄,打点难度也太高——他们家太有钱,皇上都给打好多欠条,仨瓜俩枣好处根本不敢在这位面前拿。
当年九月底,徐令在雁王背后指点与江北大营通力支持下,平定,bao民叛乱,重新安置江北难民,而后由姚镇暂代两江总督职,徐令回京复命,带走雁王折子。
至此,
这个当年先帝交到他手上敏感多虑少年身上。
官场上人情往来,免不互相吹捧,吹到顾帅身上,大抵都是句“鞠躬尽瘁,大公无私”。但其实顾昀并不是纯粹大公无私,只是细想起来,他实在没有什好“私”。
这种寂寞,顾昀少年时并没有很深感触,那时他是玄铁三部安定侯,纵有千般委屈万般愤慨,壶热酒下去,隔日就能重新意气风发地爬起来忘个干净。而今他年纪渐长,思虑渐重,却发现早年潇洒已经不知何时被消磨去不少,尤其最近段时日,他觉得自己格外容易疲惫,人身上累,心里也往往跟着没滋味起来。
如果不是还有个时而算无遗策、时而疯疯癫癫雁王让他牵挂操心,那活着未免也太没意思。
顾昀脸上疲惫和落寞闪而过,不过眨眼就被他收起来,轻轻地把长庚放好。
他拉过条摊在边薄毯搭在长庚身上,叹道:“躺好,腰都直不起来,还想那事,你有没有正经?”
长庚把握住他手,顾昀手永远也暖和不起来,永远像刚从割风刃上拿下来,干燥,冷硬:“子熹,陪躺会好吗?”
顾昀不置可否地除去外衣靠在旁边,隔着薄毯将长庚搂过来,没多长时间就睡着。
长庚这才悄悄地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每根汗毛都战栗着想把枕边人拖过来狠狠缠绵,然而时竟不忍心破坏这种静谧温馨氛围,只好动不动地被欲火烤着,又难耐又幸福地捱着。
从雁回小镇顾昀把他捡回来,到如今已经快十年,十年间,顾昀时间在边疆与沙场,与长庚聚少离多……但未曾有日离开他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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