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时辰?”男子眨眨眼,“去哪里?”
“请七爷与进那轮回去,误时辰就不好,已是第七世。”白无常顿顿,“过这世,你与赫连翊缘分便尽,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不必再纠缠。”
“赫连翊”三个字出口,胡笳
胡笳怔,心说这位七爷,竟是这样好看人物。
白发男子打量他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好像没见过你……”
“小人胡笳,乃是这地府鬼差,才上任不过四十年。”
男子怔怔,掐指算算,摇头笑道:“闭眼就睡这多年?”
他慢慢地扶着三生石站起身来,拍拍身上不存在尘土,宽大袖子扫过,彼岸花都仿似随着他动作飘弯头,转过身去,见不远处白无常,也不惊诧,只整整袍袖,略略作个揖:“勾魂使大人,你有六十多年未曾见面吧?”
是传说中画龙点睛。
此刻不知为什,胡笳觉得,那静坐白发男人就像是未曾点睛神龙,仿佛旦唤他醒,这三生石畔尺寸之地,便再留不住他。
他走近,男人仍无知无觉,端端地坐着,面朝石板,闭着双目。
胡笳清清嗓子,大着胆子伸手轻推下白发男人肩膀:“七爷,勾魂使与小人传话来,说时辰到,请七爷上路。”
男人不动不摇,似是没听见样。
白无常顿顿,虽然仍是平平板板模样,胡笳却觉得他好像愣下似,这才听他说道:“小人日日从奈何桥上过,是天天见着七爷,只是七爷六十又三年,从未回过头来看小人眼。”
男子眨眨眼睛,忽然笑:“勾魂使这话怎含着股子怨气?”
白无常低下头道:“小人不敢。”
男子却愣下:“你这腔调,倒像是得罪过你似。”
“小人不敢,”白无常仍是那股子比棺材还平板口气,道:“如今时辰已到,请七爷跟小人这边走。”
胡笳喉头“咕嘟”下,提些音量,凑近那人耳朵:“七爷,勾魂使……”
“听见,又不聋。”
胡笳竟时傻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浑不似活物男人居然开口说话,还是对他说。
这位“七爷”声音很低很轻,听在耳朵里,好似心上刮过阵柔柔地小风般。接着,他动下,睡久身上不灵便般,活动下肩膀,极缓极缓地睁开眼睛,瞟胡笳眼。
那眼极清极亮,眼角开阔,眼线分明,微微挑起来,像是含着些许笑意似,内存光华,然而只闪,倏地便又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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