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看祖母
脸颓败，心有不忍，撑着床沿慢慢爬起来，双膝刺疼
火烧火燎，疼几乎岔气
，她强忍着疼痛，坐到祖母身边，微笑着劝道：
“祖母，其实事情没那
糟。弘文哥哥是不必说，贺伯母其实也是好人，就是耳根子软些。若是嫁给旁人，孙女将来不定要和多少牛鬼蛇神斗呢！若是嫁弘文哥哥，不过要与家斗罢。曹家并不足虑，无权无势，无钱无人，他们若老实，给笔银钱打发回老家，叫曹家子弟耕读便是；若不肯罢休，老黏着贺家想打秋风，孙女也不是没办。
有慈心
户，咱们便要吃带毛猪不成？老婆子还没死呢！闭眼前，定要给你寻个妥帖好婆家！”
明兰脸上浮起苦涩微笑，慢慢抚上老太太膝盖，道：“祖母，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夫婿？哪有真正妥帖婆家？！”
盛老太太心头大震，却倔强瞪明兰眼：“你就瞧着贺弘文这般好？”
“不，他并不是最好。”明兰异常冷静，眼睛直直看着老太太，“这些年来，祖母为孙女婚事寻多少人家，可最终您还是属意贺家，这是为何？因为，您也知道弘文哥哥着实是个品行端方君子，自立自强，温厚可靠，他自小便发愿不想纳妾；您选来选去，还是觉着弘文哥哥最好，不是吗？”
盛老太太阵语塞，忿忿转过头去。
明兰轻轻抚上老太太膝盖，语声哽咽：“那年搬去暮苍斋，祖母您说，没有人能为孙女遮挡辈子风雨，孙女记下。……如今，外头风雨打进屋子来，祖母怕孙女受委屈，又想替孙女关上门窗遮住风雨；可是，这不成呀。凭什？凭什要们退让？！”
明兰语气忽然激烈起来，声音像是在敲击铁锤般坚决：“人活辈子，路上总有许多不平坎坷，总不能瞧见坑洼就绕开！要跨跨看，拿泥沙填上，搬石头铺平，兴许走过去便是条通途！怎能遇到不如意，就否决好容易相来人家！”
盛老太太心头震动异常厉害，老眼湿润迷蒙起来，看着自己手养大女孩，不知何时竟然这般勇敢果决，她自己缺就是这份坚韧，当初太容易放弃，这番话说下来，老太太也犹豫：“你觉着……能行？”
明兰摇摇头，眼神片清明：“难说。兴许弘文哥哥能不负老太太所愿，但是，也许弘文哥哥心里恋着曹姑娘也不定，若是如此，便认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孙女尽过力，剩下，瞧老天爷罢。”
老太太颓然倒罗汉床上，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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