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断我的话问:
“是怎样的肖像画?为什么生气呢?”
“是画着歌德的肖像画——就是那个诗人歌德。不过并没有如实画出歌德本来的面貌——事实上我也完全不知道歌德本来的面貌是怎样的,因为歌德早在一百年前就死了。可是那个近代画家却竟然依照自己的想象,把歌德化妆打扮了一番。我生那个肖像画的气,对那个肖像画嗤之以鼻——不知道您是否能懂。”
“我完全懂。不必担心。继续说下去!”
“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和教授有了摩擦了。他就像大部分的教授那样,是个非常狂热的爱国者,战争期间,大力协助欺骗国民——当然他是遵从至高无上的信仰的。但是我反对战争。不,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我继续说下去。要是不去仔细看那样的肖像画就好了……”
很多麻烦了。不,还是现在这样的好。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就会坐失很多事情了!
她突然问: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哈利。”
“哈利?是男孩子的名字!哈利,你真的是个男孩子,虽然头发灰白,不过还是个男孩子。所以必须有人来稍微照顾你不可。我已经不再勉强你跳舞了。不过,你这是什么发型呀!没有妻子也没有情人吗?”
“一点也没错,要是没有看到就好了。”
“可是,我为我最喜爱的歌德感到惋惜。然后我开始思索了——不知道算不算是思索,总之我是这样感觉的……我在我认为是同类的人家里。我以为这些人也和我同样爱歌德,对歌德所怀的印象也和我一样,可是却竟然摆着这样庸俗的、虚假的、肤浅的肖像画,认为画得很好,完全没有察觉这个肖像画的精神和歌德的精神完全相反。他们觉得这
“已经没有妻子了。分手了。确实是有情人,但不住在这里。也很少见面。我们相处得并不是非常好。”
她从牙齿之间吹起了若有似无的口哨。
“从谁也没有在你身边看来,显然你真的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对了,今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你那样没命地到处乱跑。”
那太难说明了。
“那其实只是很小的事情。我应邀到教授家里去——我自己并不是教授——事实上是根本不应该去的。我早已经不习惯坐在那样的人身边交谈了。我早已经忘掉要该如何那样做了。事实上我也是带着大概不会很顺利的心情,进到教授家里去的。帽子挂在帽钩上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大概立刻就又要戴上帽子的想法。我没有骗您。那个教授家里的桌子上摆着肖像画。很愚蠢可笑的肖像画,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