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上海后,他下子傻眼。这里木耳价并没有“信息”传播得那高,每斤在自由市场上只能卖十四六元。他又没拿自产证,下火车就被没收,公家每斤只给开十三元钱。妈,这可屙下!
王满银碰鼻子灰,只好仓惶逃出这个冷酷城市。
他从上海返回省城时,象神差鬼使似地,碰巧又在火车站遇见金富。他只好给小偷还百块债,身上钱也就所剩无几。连原来带几十块钱,也大部分贴进这趟倒霉生意中。
金富当时念老乡可怜,引他在街上吃顿饭,然后又把他带到自己住个私人开旅店里。
两手空空王满银跟着这位小偷走进间阴暗小房子。
贵,斤能卖二十多元。这“信息”使王满银萌发到上海贩卖回木耳念头。本地木耳收价每斤才十来元,可以净赚十多元呢。好生意!
可是想想他身上剩四五十块钱,只能买几斤木耳,跑回上海实在划不来。他只好望“海”而兴叹。
但天无绝人之路。这天,他在黄原和省城之间铜城火车站碰见他丈人村里金富。
他和金富在这线各种车站常常不期而遇。王满银明白金富是干什行当,知道他身上有钱。他于是就低声下气开口向这个小偷借贩木耳钱。“得多少?”金富很有气派地问。
“有个五百……来块就行。”
金富拉过条枕巾把皮鞋擦擦,然后在洗脸盆里撒泡尿,对王满银说:“你做那屁生意能赚几个钱?你干脆跟学几手,票子有是!”
王满银畏惧地笑笑,说:“怕学不会……”“只要下苦功,就能学会!看,先练这!”金富说着,便伸开两只手,将突出中指和食指连续向砖墙上狠狠戳去。他边示范,边对王满银说:“每天清早起来,在吃饭和撒尿之前,练五百下。直练到伸出手时,中指和食指都般齐,这样夹钱就不会拖泥带水。
“那太多!只有百来块。”
“也行!”
这位小偷慷慨解囊,给王满银借百块钱。金富有金富想法。他知道王满银妻弟孙少安是双水村条好汉,和他爸他二爸关系也不错。和个乡邻总比惹个强。再说,二流子王满银还不起帐,他将来也有个讨债处——据说少安家现在发达起来。
王满银拿金富百块钱,很快托位生意人朋友买好木耳,就立刻坐车去上海。
他是第次到这远地方做生意,除不心怯,情绪反倒十分张狂,似乎想象中钱已经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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