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小师兄如今在黄大人眼皮底下,得住府宾馆,直到转天到县里找他丈量地界时才看见他这高科技,顿时叫这排笔晃花眼,半晌才问:“你做这个干什,要抄书何不叫替你抄?”
幸好纸之间都垫着垫板,倒没叫墨水浸脏,字迹也还算工整……可也只能算工整,就像匠人雕出来书板,只说得上整齐,哪里有字体!
他嫌弃得不行,看宋时已抄出几份,便揣起份说:“把这架子拆,替你写几份——不是要给巡按大人送人用?还仿得你笔迹,咱们分开每人抄几份,总比这排架写出来软绵绵文字强!”
宋时叹道:“这不也是怕黄大人离开,来不及送吗?而且还有几本是要送师兄你,哪有叫你自己抄道理。”
恒凌怔怔,只说:“你之间,何必送来送去……那便抄送与黄大人,你抄那本给便是。这些架子敷衍出来不好送人,就拿给匠人雕版用吧。”
无独有偶,田师爷《观武平县三下乡记》里也带笔《白毛仙姑传》出场,夸却是他家大人:“曲词何必事雕琢,但出自本心,便是第等好词。故‘高堂坐威仪凛凛’句便足动人心,台下乡民,亦争‘把官箴品’。”
夸得又低调又含蓄,没听过这曲子,单看文中字句,根本不知道夸是黄大人,但旦这曲子传唱出去,便人人都能知道‘高堂坐’句前面是‘钦差来巡’。
能到武平县巡视钦差黄大人,还会有谁?
相比这两位低调,直接写出“巡按御史黄公尝之县北,闻百姓苦豪强之音,密访其罪,会令武平县令宋同审”宋时简直太不含蓄。
黄大人拎过他文章连看几遍,怒其不争地教育道:“这文章题作《修武溪记》,你看你五百余字文章里才写几个字治溪?你看桓通判作——”即便写都是实情,也不好写得这明白,不然容易叫人说是吹捧之作。
这曲
桓凌写就含蓄多,只句“有豪强越讼于御史黄公前,公遂至县巡按,月余而豪强清,民心咸平”。
宋时看着那三人低调谦谨文章,缩回去深深地自然反省——怪他这些年没写过夸人文章,下笔就按着当初搞软广时那种正面夸、死命夸风格上。
不过……他要真写得不好,黄大人怎还看这多遍才呲噔他呢?
宋时把头压得更低,默默围笑下。
回到县里,他便将几管毛笔用木杆绑起来,做个抄书神器,将几张稿纸摞着抄,亲手给黄大人抄起《白毛仙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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