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听到“教导”二字,下意识绷直后背,紧盯着宋时翕动嘴唇,听他下句说什。待听到那句“不能为学者师”,眼中才显出几分融融笑意,朗声点评道:“为学最要紧是个‘实’字,能坦承自己不足,肯向别人求学,这便是做学问根本。”
台下熙熙然片应承声。
那四位学生更是心潮澎湃,起身向评委老师和主持人致谢。
他们舍着面子,甘愿在众生面前说出自己不懂之处,付出这大牺牲,不就是为等他们印讲学语录时,印句“闽侯文敬轩先生青问”“福州章白羽先生鹤问”吗?
这回可好,不光宋君亲自讲述他们上台来
头看看他那身青绿官袍,再想想自己言行都要印成书刊发天下,若叫人印上句“桓通判斥某某行事不斯文”……
八个人都坐得老老实实地,不敢擅动。
宋时满面春风地听着台下观众高呼,觉得气氛差不多才摆手,接着主持:“福建是闽学开宗之地,朱子在此教书四十年,传下道统,是故宋、郑两朝以来,理学大家多出于本地,在坐诸位便是先贤传人。
“既是传人,读书时遇着有解不通圣人言词之处也是理所当然,那会都是从不会学来,今日不会,明日自然能学会。等在此做自习会,也正是为教先懂带会后懂,大家道精研学问,以将来著书立说,继承前辈大师们衣钵,传承儒学道统。”
总之就是学业版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懂?
懂,太懂。
说别或许还有人不爱听,谈起讲学传道、著书立说,再没哪个读书人不愿意往自己身上套。他们读书人理想就是立德、立功、立言。立德寻常人做不到,这不消说;立功则要看命数轻重、朝堂清浊,非人力可为;但这“立言”项却是哪个读书人都要追求,都能追求。
他们都是闽学正宗传人,怎能不想继承孔孟程朱道统,也成就代理学名家,甚至自己开宗授徒,成派宗主?
四位上来讲解举子、生员看着对面、台下学生,就当是千里迢迢来自家门下求学学生,心生怜爱,拼命考虑着待会儿怎讲才能凸显自己学问精深广博,又有独到见解。
而宋时已扔下他们,先给学渣们挽尊:“这四位贤兄肯在数百人面前自承‘不懂’,当众陈说他们治学时所走弯路,正是为使别人在读书时可以避过这些陷阱,更易求得真知。故此,在下以为四位兄长对于等听讲后学也有教导之功。虽不能为学者师,却也是值得尊重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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