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躺回被子里,与他并肩枕着只枕头开始询问梨园会馆头尾。商细蕊开始不肯说,程凤台问得急,他断断续续,三言两语说。程凤台在炭盆里点着支香烟,衔在嘴角,皱眉抽着,忖道:“戏服怎会跑到老姜头手里?你在后台教训孩子们话,外面怎会知道?……看来啊,水云楼里*细根本不止个。”
水云楼上下近百口人,出个把身在曹营心在汉叛徒那是保不齐,究竟是谁,怎防备,如何处置。商细蕊想到这些事,就觉得很纠结,很痛苦,胸口像有把鬃毛刷子在刷洗他肋骨条,刷得痛痒难当,简直没法去想!他深深惧怕这人世间纷扰纠葛,千头万绪,他就想身清爽地唱戏,可是唱戏恰恰是项名利攸关事业,旦投入这行,辈子也清爽不,这不请自来谣言和是非。
商细蕊病西施般捂着心,愁眉不展:“难受,烦!要烦死!”程凤台怜爱地拍拍他背,把额角抵着他额角,心里柔情万丈,个受欺负没法还手小孩儿,太让人心疼。商细蕊伏在程凤台胸口,暗自回想这十几年以来,受那些寻常人意想不到委屈。小时候练功之苦,比下地狱还苦,全身筋骨都得抻开揉碎塑个新人,还要每天挨着义父痛揍。长大以后,忍受戏迷骚扰,勋贵亵狎。在台上唱戏本来是最开心最省心时候,然而但凡唱岔点半点,座下真有骂着姥姥把茶壶飞上来砸人,这还不算,下台就是义父记大嘴巴子,能把人脑浆拍出来。给富贵人家唱堂会,十回有七回就等于进狼窝,被强留下过夜是常有,院门插上,不愿意就不让走。来自同行诋毁污蔑,从来没有间断过。泼粪登报贴大字之类手段,也正是经受过之后,从同行身上学得来。商细蕊从来不和人提这些,便是程凤台他也不说,说起来自哀自怜显得矫情。三千梨园子弟都是这过来,展目所见,不独以他为苦,不值得抱怨。单单今天这遭,商细蕊是真灰心,这行已经不剩几个好人。
“没意思。”他瞅着床账顶子,呐呐地说:“真没意思。不想和他们在块儿,反正也存够钱,不抢他们座儿,他们就不会找着。”
程凤台听见这话,心里动,嘴上笑道:“你这不是说评书,人席就能干,离开他们你可就唱不成。”
商细蕊想想:“可以像九郎和锦师父样,办个私人班子,人不用多,除去文武场,十几个就够!”
程凤台对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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