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去借油,陆陆续续借三家,才炸完笸箩“贪不辣”。
晚上家人围着七八盘菜坐下,听丫头把考试经过讲遍又遍。她说她眼睛是全市学生里最顶呱呱,那个眼科医生鼻尖顶到她鼻尖上,满嘴蒜味快把她熏死,他那盏灯也没从她眼睛里查出毛病。她眉飞色舞,叽叽喳喳成只大喜鹊,有时还站起来比划,那手指不长手,儿童气十足。张俭看眼多鹤,多可怕,那双手是从她这个模子倒出来。
丫头让全家几个月来头次有笑声。丫头也让小环几个月来头次主动出去串门。她撂饭碗就带丫头出去买毛线,却在楼上走半小时还没下楼。条走廊四家,她家也不放过,敲开门就说:“唉,现在丫头跟你们是军民关系,啊?”“咱们小空军慰问你们来!”“瞧们丫头小样儿,要飞飞机,不知空军让不让她妈跟着去擦鼻涕!”
两个弟弟也重新抬起头,左右地站在未来空军身边,不时拉拉她辫梢。张家要出雷锋阿姨,邻居们热闹成团,然后那团热闹越滚越大。
热闹远。热闹下楼梯。多鹤对张俭笑。他看出她满足。虽然她不是句句话都听得懂,但她听懂“最好眼睛”“最好身体”,她为此满足,因为它们有半是从她这里来。
她把餐桌上空盘子收进厨房,张俭端只空锅跟进去。厨房灯瓦数低,他皱纹显得更深。她转过身,眼睛离眼睛只有半尺。她说她看见他笑,吃晚饭时候,他笑出声。笑出声?是,很久没看他这样笑。丫头出息,总算养出来个。是,出息。
“你咋?”他见她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她说句什。
张俭大致明白她在说什:为她多鹤,他差点失去笑。他刚想问她什意思,她又说句什。他明白她动感情日本词就多些,唇舌也乱些。他让她别急,慢慢说。她又说遍。这回他听懂,全懂。她是说现在她相信他有多在乎她,可以为她去拼杀。他骆驼眼睁开,大起来,原来双眼皮成四眼皮。她还在说,她说他为她,结果小石,等于为她去拼杀。
张俭不知多鹤什时候离开。事情也能被理解成这样。多鹤理解似乎让他慢慢开窍,看到自己是有杀小石心。他这辈子想杀人可不止小石,假模假式厂党委书记,常常亲自提着桶避暑酸梅汤到车间,他也烦得想杀他。因为书记送酸梅汤就意味着有小时漂亮废话要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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