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得像小烧鸡样丈夫,沙哑着嗓子怒吼着:“别装死,快起来翻场!”
丈夫把那杆桑木杈扔在她面前,摇摇摆摆地走到槐树下乘凉去。她看到公公也把手中木杈扔。他骂着儿子:“日你个娘,你不干,老子也不干啦,难道这满场麦子,是个人吗?”公公也到树阴下。爷儿俩拌着嘴,绝对不像父子,而像对难兄难弟。
儿子说:“才不干呢!打这多麦子,还是顿顿吃粗面。”
老子说:“你顿顿吃粗面,难道就捞到吃细面吗?”
母亲听着上官父子争吵,心中涌起无限悲凉。上官家今年小麦大丰收,方圆二亩地打谷场上,铺层厚厚麦穗子。晒焦麦粒香味,灌进她鼻腔。丰收总是带给农妇喜悦,哪怕她是泡在比黄连还苦水里。母亲手按着地,很不顺利地站起来。她弯腰捡杈时几乎要晕倒,手拄杈杆勉强站定后,还感到蓝天和黄地像两个硕大轮子,在倾斜着旋转,而自己身体也是那样倾斜着,几乎站不住脚。腹部剧痛,刚刚卸掉重负子宫激烈地收缩着,凉森森腥冷液体,股股地从产道里冒出来,濡湿她大腿。
阳光毒辣,像片片白色火在地上燃烧。麦穗和麦秆里残存水份在愉快地蒸发着,母亲强忍着身体痛楚,用杈尖挑起麦穗,翻动着它们,促使它们更快地燥干。锄头上有水,杈杆上有火,她想起婆婆话,有千万条不好处,但婆婆在村里依然是有着很高威望女人。她办事公道,有胆识,仗义,虽然自家节俭到吝啬程度,对乡邻却很大方。她打铁打得好,对庄稼活儿;无论地里还是场里,都能拿起来。母亲感到,自己与婆婆比起来,真像狮子脚前只家兔;又怕,又恨,又敬畏。婆婆,高抬贵手吧!麦穗儿哗啦啦地响着,像金子铸成小鱼儿,沉甸甸地从杈缝里滑落,脱落下来麦粒靰靰鞡鞡地响着。只翠绿、被麦穗儿带到场上尖头长须小蚂蚱,展开粉红色肉翅,飞到她手上。母亲看到这精致小虫子那两只玉石般复眼和被镰刀削去半肚子。去半肚子,还能活,还能飞,这种顽强生命力,让母亲感动,她抖抖手腕,想让它走,但它不走。母亲感受到它脚爪吸附在皮肤上极其细微感觉,不由地叹息声。母亲想起二女儿招弟结珠那个时辰,在姑姑家瓜棚里,从墨水河边吹过来凉爽风灌进瓜棚。瓜地里,银灰色西瓜叶子间,躺着个个圆溜溜紫皮大西瓜。那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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