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左宗棠辩才,欧阳兆熊向自愧不如,于是顺着左宗棠话头说:“季高,刚才你不在家,看你《四十自定稿》。你何不将它付梓呢?”
“小岑兄,你也太把诗文看重。付梓如何?付梓就可以流传下去?自古以来,诗文写得好,何止千千万万,但唐宋以后文人,传名有几个呢?传名者中,又有几个真正是因诗文作得好缘故呢?所谓人以文传,文以人传,实际上,只是文以人传。就如祖父、父亲,还有令尊大人,诗文都是时之俊杰,也刻几个集子,但后世有几个人知道呢?刻与不刻又有多大差别呢?”左宗棠说到这里,显得很激动,欧阳频频点头。略停片刻,左宗棠以极其认真口气说:“日后待封侯拜相再付梓吧!”
这句话要是从别人口中吐出来,说者和听者都会当作句笑话
洞。
“小岑兄!”还未进门,左宗棠便高声喊道。
欧阳兆熊与左宗棠是多年老朋友,过去又同住在湘潭,过从甚密,周夫人、张氏也不回避他。这时,他正坐在书房翻看左宗棠写诗文,猛听得外面喊叫,连忙站起来,已见左宗棠大步流星地跨进屋。
“稀客!稀客!有年多没有见到你。”左宗棠拍着欧阳肩膀,像小孩子似高兴。
“你躲到这大山里来住,也不给封信,叫往哪里找你。”欧阳紧紧地握住宗棠手,好像分别几十年。
“你莫误会,到白水洞才个多月。上半年到长沙,往十里香找你三次,连个影子也没见到。问问你侄儿,他也说不准。你真是浪迹江湖,行踪不定。”
“上半年到匡庐转转,特地在浮梁给你买篓茶叶。真是好茶。怪不得香山老人作诗,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你品尝品尝。”欧阳指指放在书桌上那个用细青篾织成小篓子。
“送茶叶给,多多益善。泡杯浮梁茶,读几首渊明诗,可就是真正隐者。”左宗棠打开篾篓,用鼻子嗅嗅,“哦!不错。”
“你这就说错,读陶公诗,要斟杯白鹤液才是。”兆熊笑着说。
“小岑兄,看来你于诗道还不甚通。你只知道陶公诗中多酒,那是陶公常于酒后作诗之故。这写诗要酒。元好问说得好:‘明月高楼燕市酒,梅花人日草堂诗。’有酒才有诗。至于读诗嘛,就不能要酒,而要茶。你难道不记得陆放翁名句:‘候火亲烹顾渚茶,焚香细读《斜川集》’吗?们现在就来烹茶谈诗吧!”左宗棠立即要张氏烹两杯好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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