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为官,没有皇上信任、满蒙亲贵支持,要办大事是不可能。现在是办团练,性质更加不同。团练若不能打仗,则不成事;不成事,则皇上看不起。若能打仗,必然会成为支实际上军队。满人对握有军权汉人,向猜忌甚深。这支军队将会招致多少嫌猜!弄不好,非徒无功,还有不测之祸。再说,湖南吏治也太腐败,在十八省中可谓首屈指。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皇上多次痛责湖南吏治。原巡抚陆费泉、布政使万贡珍、辰永沅靖道吕恩湛,都因贪污营私舞弊、办事颟顸等原因交部严议,或撤职查办。现在巡抚、两司虽说都换新人,但多年来腐败习气,岂是换掉几个人就会改变?还有个原因隐埋在他心底最深处,不能有丝毫流露。
过去在京中做官,从奏章、塘报,以及亲友信函中,曾国藩知道国势已败坏。这次出京南下,从直隶到山东,从苏北到淮南,所到之处皆哀鸿遍野、饿殍盈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各种事态都使他感到国家正处在人心浮动、危机四伏时刻。曾国藩多次在心里叹息:没有想到国势竟坏到这般地步!被太平军俘虏那半天,他亲眼看到长毛军容整齐,战斗力强,军中亦不乏人才,尤其是那晚要他誊抄告示,以民族大义鼓动汉人起来光复国土节,更是甚合汉人之心。看来洪杨非等闲之辈。莫非天心真已厌倦爱新觉罗氏,要改朝换代?自己受皇恩深重,理应匡扶皇室,但无心既厌,人力岂能改变得!大厦将倾,木难支;皇上江山,能保得住吗?
想到这些,曾国藩深深地叹口气:“不料欲效武乡、邺侯竟不能!”他决定不受命,至少暂不受命。曾国藩不再想。他从床上起来,摊开纸,要给皇上写份“恳请在籍终制折”。
经过三四天反复修改、润色、誊抄,奏折已出来。正拟派人送往长沙,呈请张亮基代奏,荆七进来禀报:“湘阴郭翰林来访。”
又是几年没见面,曾国藩与郭嵩焘两位至交老友相见后分外亲热。郭嵩焘以晚辈身分,向停厝在腰里新屋江氏老太太灵柩跪拜行礼,又拜谒老太爷曾麟书,并与曾国藩四个弟弟见面。
郭嵩焘对曾国藩说:“来荷叶塘,来向伯母大人致哀,二来向仁兄恭贺。”
曾国藩惊道:“有何事可恭贺?”
嵩焘笑道:“听说仁兄即将赴省垣高就,总办全省团练事务,三湘士人,识与不识,莫不欣欣然,咸谓湖南之事可为,期望仁兄慨然展郭、李之大才,施素日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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