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飞过去,他吓得魂都掉。李续宾、康福过来,将他硬拉上拖罟,立即开船。
这时,江面上刮起西南风,战船逆风逆流而上,甚是艰难。李续宾逼着勇丁下船,到岸上去拉纤;褚汝航督促水勇放炮掩护。各船火炮齐发射,终于勉强把后面追赶太平军压住。没有上得船勇丁,则四处寻路,翻山越岭,丢盔卸甲地向长沙方向逃去。从开仗到全线崩溃,前后不过顿饭工夫。
曾国藩坐在拖罟上,听着后面追兵声声“活捉曾妖头”喊叫,看着两岸飞蝗般射来箭,以及自己这副仓皇奔命狼狈相,又恼又羞。自衡州出师以来,与长毛打两仗,都以惨败告终,还不知湘潭那边战局如何,长毛如此诡计多端,怕多半也会失败。辛辛苦苦训练年、期望建不世之功湘勇,竟是如此不堪击。曾国藩灰心至极。皇上重托,恭王、肃学士、镜海师信任,自己抱负,眼看都将化为泡影。《讨粤匪檄》中那些大话,将会永远成为子孙后世笑柄。想到这里,曾国藩羞得无地自容。他闭住眼睛,眼前忽然出现鲍起豹狰狞愤怒面孔,徐有壬、陶恩培忌恨阴冷面孔,骆秉章幸灾乐祸面孔,以及长沙官场形形色色不怀好意面孔,心里又烦又乱,慢慢地,这些面孔合为张脸。这张脸蜡黄狭长,两只尖细眼睛,从镜片后面射出寒冷光来,死死地盯着他,干瘦喉管里挤出哑涩声音:“先主,你今后不死于囚房,便死于刀兵。”曾国藩唬得睁开眼睛,这不是二十年前司马铁嘴吗!“活捉曾妖头”喊叫声从后面铺天盖地压来,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断定司马铁嘴预言这天已经来到,今日必死无疑。他深知自己已与太平军结下大仇,旦被抓,结局只有这样几种:抽筋、剥皮、点天灯、五马分尸、剜目凌迟、枭首示众。哪种都令他心惊肉跳。他设想受刑时痛苦,全身血液都凝固。“不行!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岂能受长毛侮辱,还不如自己死干净。”曾国藩下定自尽决心。
他两眼下垂,面色煞白,无神地望着舱外湍急北去江水。怎也不能想象,这条从小深受自己喜爱美丽多情江水,今天居然会无情地吞噬自己躯体。“命运呀,这是命运!”曾国藩在心里绝望地长叹口气。
康福进舱来,见曾国藩死人般地呆坐在凳子上,两只眼睛已经木,他猛然意识到情形不妙。康福悄悄退出,坐在舱外,步不再离开。
船过白沙洲,曾国藩望准舱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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