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文停下来,端起茶杯,轻轻地抿口,望着抚须端坐曾国藩,继续说下去:“审来审去,谁知审到侯爷湘军头上来。”
官文又正视眼曾国藩,只见他仍然抚须端坐,并未因这句话而有丝变化。其实,自从踏进胜棋楼门槛那刻,曾国藩心就没有安宁过。当官文提到哥老会时候,他心里就有底:定是湖北哥老会与霆军里哥老会有什瓜葛牵
度对曾国藩说:“今夜按理鄙人应亲来督府拜会侯爷,只是府内人多耳杂,多有不便,委屈侯爷来莫愁湖趟,鄙人有要事相告。”
曾国藩知道官文要谈正事,遂神情悚然地说:“戌正时分,下官准时来莫愁湖趋谒。”
当薄暮降临古都时候,顶小轿载着身穿便服两江总督,悄悄地进莫愁湖,上胜棋楼。
略事寒暄后,官文挥退幕僚和仆从,神色严峻地说:“鄙人这次从武昌来江宁,特为核实桩案子。”
曾国藩怔,说:“什大案子,竟然劳动官中堂亲自来江宁?”
“这桩案子确非比般。”官文脸色凝重,与画舫中满洲权贵判若两人。“个多月前,有人向湖督衙门告发,说驻扎在蕲州军营里出哥老会。侯爷十年前在长沙剿扑匪盗,定知道哥老会是个什团伙。”
其实,十年前曾国藩在长沙初办团练时候,湖南境内会党中并没有哥老会这个名目。那时在湖南闹得厉害是天地会、串子会、股香会、半边钱会等等,发源于四川哥老会还没有传到湖南来,曾国藩知道有哥老会这个名字,还是在鲍超霆军哗变之后。他不想把这些情况告诉官文,只得含含糊糊地点下头。
“那真是班遭五雷轰顶,该千刀万剐家伙!”文华殿大学士给哥老会冠上连串帽子,借以发泄他对这个会党切齿痛恨。“他们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在军营里吃皇粮,领皇饷,却干着反叛朝廷勾当,他们企图学长毛样,造反叛乱,自立王朝。”
“哦!”曾国藩知道哥老会是个拜把子团伙,并不像官文说得这般严重。他不好说什,只能吐出这样个字来。
“鄙人得知军营里竟然出现这等危害国家事,于是亲到蕲州,命令副将管威务必严办此事,顺藤摸瓜,个不漏地把所有哥老会匪徒全部挖出来,严加审讯,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结果在蕲州搜出三十二个哥老会匪徒,为首屈正良居然还是个把总。鄙人亲自审讯屈正良,要他从实招供,倘若认罪态度好,可以免除他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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