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你是主人,韫斋、景孙远道而来,你打算如何招待?”曾国藩微笑着对坐在身旁李鸿章说。江南乡试照例由江苏、安徽两省巡抚轮流充当监临,甲子科监临轮到苏抚。
“两主考公馆,门生安排在旱西门外妙香庵。半个月前,已将庵内庵外粉刷新,卧房、书房、客厅都换全套洋式摆设,看过人都说很好,想必两主考会满意。”李鸿章答道。
这几年李鸿章洗过去在家乡晦气,处境顺利得很。淮军接连攻下苏州、常州、镇江几大名城,声名鹊起,几与湘军相埒。淮军统帅李鸿章知道,这中间诀窍,全在于洋人枪炮子弹。李鸿章充分利用上海富甲天下有利条件,用大把大把黄金白银换来洋人军火装备。当时令湘军、绿营将官们眼红连发短枪,在淮军中甚为普遍,连哨长、哨官都有。他们将尺把长乌黑发亮英国造新式短枪,用宽宽牛皮带吊在屁股上,神气活现地出没于市井酒楼之中,令百姓畏若天神。淮军军官们吃过酒饭,把嘴抹,拔腿就走;看到好货物,口张,对卫兵说声“带上”,主人不但不敢问他们要钱,还得亲自送出门外,点头哈腰,谢谢赏光。待背影都看不见后,才吐口痰,狠狠地骂声:“强盗!土匪!”
新近荣封伯爵李鸿章十分懂得淮军对他重要,在恩师起劲裁撤湘军时候,他淮军,除遣散老弱病残者外概未动,并暗暗地吩咐各营营官,将湘军中那些已被裁撤而又凶悍能战官勇搜罗过来。淮军力量愈发强大。志大才高李鸿章仗着权位功勋,已不把当时人物放在眼里,唯对恩师曾国藩,仍存有三分恭敬、七分畏惧。
“少荃啦,看你近来要洋化。妙香庵里洋式摆设,景孙年少,或许追求时髦,韫斋是个老头子,不定喜欢。”
曾国藩依旧是笑笑,习惯地用手缓缓地梳理着花白长胡须,虽不太赞成李鸿章这种安排,但口气并不是指责意思。对这个亲手栽培门生,他基本上是满意。尤其是他已看清湘军衰落、淮军当旺形势,方面对自己当年决策深感欣慰,方面又对这个气概不凡门生寄托着七成厚望、三成倚重。
“洋人最善巧思,造出东西莫不尽惬人意,想昆老定会喜欢。”李鸿章自信地说。
“准备什好特产款待吗?”曾国藩不想就这件事争论下去,换个轻松话题。
“吴下好吃东西多得很,门生特地从苏州带几个名厨来,要他们变换花样,把吴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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