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厨子陪坐在旁,吃不几口就撂筷子,等薛青澜放下见底空碗,又招呼他到灶边来,从灰堆中扒拉出几枚烘熟大栗子,用湿布包好递到他手中:“这里不能开荤,没什可招待,委屈你,好歹还有几个栗子,拿着暖暖手罢。”
薛青澜跟他头对头地蹲在炉灶旁边,任由闻衡将布包塞入自己手中,表情明显已经懵,就好像他捧着不是不值几文钱栗子,而是包滚烫飞来横财。
他低头复又抬头,怔怔地望着闻衡。
不知是不是错觉,某个瞬间闻衡捕捉到他眼底闪而逝光彩,宛如初春冰消雪融之时,枝头怦然落下第颗水珠。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都如洪流撞上堤坝,卷起滔天巨浪,在他胸腔中隆隆回荡。薛青澜张张嘴,最终说出口,却只有句轻轻、撒娇似抱怨:“多谢师兄……你们山上真好冷啊。”
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薛青澜不想拒绝他,又迈不开步子,整个人仿佛被两边拉扯,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呆呆地望着他——
那表情全无素日冷漠,看上去甚至还挺委屈。
闻衡在心里暗叹,不知第几次把“怎这可怜”感慨咽回去,屈指在窗台上叩叩,道:“走吧,再不回去,面就凉。”
这句“凉”像只手,在薛青澜背后推把,在脑子跟上之前,他已单手撑着窗棂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闻语嫣无意间破除“多喝热水”直男魔咒,可见弯是天生。
闻衡微不可查地笑下,很快假装正色道:“走。”
当年廖长星给闻衡安排这个院子,看中就是它带个小厨房,能让在孝期闻衡自己做点吃食。三年来,逆境逼人,闻衡早就从不会生火大少爷变成十指沾遍阳春水老手。他不追求口腹之欲,但毕竟聪明,跟着厨子学几天就摸清关窍,填饱自己肚子不成问题,现在看来,糊弄薛青澜也不难。
闻衡说是煮好面,其实只在灶上滚着水,他把薛青澜领进门,才自去洗手下面。薛青澜也不嫌烟气大,跟着他在厨房转悠。等暖烘烘灶火驱走身寒意,饥饿感也随之复苏,他坐在桌边捧着只粗瓷碗,在蒸腾热气里小口啜饮着面汤。
厨房里灯如豆,薛青澜额头被热汤面催出层细汗,过于苍白脸颊透出点鲜明血色,从冰雪变成暖玉,更显莹润光洁。
直至此时,他身上才终于露出这个年纪该有样子,专心吃饭时候有点呆气,像个深夜饿醒来厨房找吃半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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