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惟明不怎么诚恳地服软道,“儿臣是修道之人,虔信轮回之说,见识浅薄,还请父皇恕罪。”
乾圣帝也是无可奈何,骂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骂得没道理。默许惟明在外修仙的是他,强行把惟明留在京城参与政事的也是他,惟明一出手就是两个大案,打掉了一个封疆大吏和一个朝廷命官,如果这也算不务正业的话,那朝廷里一多半人都应该滚回家里种地去算了。
他的确是聪慧,也的确是扎手,难缠得令乾圣帝头疼不已——难道还真应了当年的天象预兆,此子有异星入命,注定要成为天下之主吗?
“惟明。”
乾圣帝忽然叫了他的名字,收敛了怒容,眸光深沉难测,用鲜见的郑
证人证言亦可印证其事,儿臣以为足以取信,已故神武将军卫辰吾系被谋害身亡,应当派人重审此案,严惩凶手,以告慰卫将军在天之灵。”
这话答的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乾圣帝却不甚满意,冷哼一声:“不过是方天宠的一面之词!他胡乱攀咬朝廷重臣,想拉人垫背罢了,若以后死囚都学着他一般编故事,朝中岂不是人人自危,人人都要被拉出去审问一遭了?”
惟明道:“父皇明察,方天宠转调西海是得兵部吴大人举荐,二人间有恩无仇,若方天宠是临死前胡乱攀咬,也不该攀咬吴大人。况且方天宠也从未提出要以检举揭发他人以换取从轻发落,他身上无论背一个案子还是两个案子,都是死罪难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依儿臣之见,他是良心不安,才在临死前交待了卫将军身故的真相,只是为了求个自身解脱罢了。”
乾圣帝沉沉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问道:“你可知道若是这份卷宗公之于众,若朕处置了方天宠和吴复庸,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惟明垂眸,沉静地道:“事关朝廷命官,儿臣不敢擅专,故而先呈请父皇定夺。”
“只是儿臣既领大理寺事务,掌平决狱讼,便该尽忠履职,不能因为怕惹起风波,就对眼前冤案视而不见。卫将军为大周守边十二载,立下赫赫战功,却为*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身后无人为其平冤昭雪。”
“如果不明不白地处决了方天宠,令真凶逍遥法外,真相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那么来日儿臣到了九泉之下,亦无颜再见卫将军。”
乾圣帝:“……”
他这话哪是在说自己,难道惟明还能比他爹先去见卫辰吾吗?
“胡说八道!”他啪地一拍桌子,厉声斥道,“满口都是些怪力乱神之说,成天不务正业,你还有没有点皇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