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夏的眼皮稍稍地开着。
我可以看见彩夏瞳孔的颜色,但是她不是看着我。彩夏的眼睛大概穿过了我的脸,穿过医院的天花板,穿过天花板之上晴朗到令人觉得愚蠢的春日蓝天,望着打开的那扇门。
我的手擅自动了,不知道按了多少次呼叫钤。大量的脚步声接近病房,包围了我。护士推开我,贴近彩夏的脸庞。一说要叫医生来,另一个护士赶紧跑出病房。穿着白袍的男女终着包围了病床,做了脑波检查之后开始吵闹,说是瞳孔的反射运动
不过是折十只纸鹤,却花了我好久的时间。完成的纸鹤每一只都皱巴巴地很丑。为了把纸鹤绑到千只鹤上,我绕到枕头边,赫然发现一些东西。
病床另一边的矮柜上,放了似乎是探病的人送的礼物,形成奇妙的组合。
巴掌大的透明盒子里放的是一副花牌。
花牌旁边是塑胶模型战车。
唯一正常的礼物是干燥花的花篮。
她的灵魂却不知道在何处。
那时候因为药物而强行打开的大门另一头闪耀着光芒,我在其中所看到的大概不是彩夏的所在,而是我自己的;墓见坂史郎所前往的目的地也是自身中的黑暗。我们一直被关在身体里,大概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了。
对了,你就是藤岛同学吧?我因为护士的询问而抬起头来。我想应该是彩夏的同班同学,他们带了东西托我交给你。
护士从墙边的柜子拿出东西递给我,那是装了十张色纸的塑胶袋。塑胶袋上有油性笔所留下的字迹:「藤岛的十张」。
我呆呆地望着护士的脸,护士笑着指了指床的方向。这时我才发现,枕头边挂了千只鹤,卡片上写着一年四班赠。
还有一个三百五十CC的深红色罐子。
我在床边,也就是彩夏的脸旁边弯下了腰,直勾勾地看了彩夏一会。
说哪里都去不了是骗人的,因为我还可以靠自己的双腿行走。彩夏已经连靠自己的腿行动都做不到了,可是我有非去不可的地方。
把多了十只的千纸鹤重新吊好,要走出病房时,我突然停了下来。
好像听到了什么,好像有谁在叫我,所以我转头望。当然那是我的错觉,彩夏被冻结在乳白色的病房正中央。可是我发现了彩夏的改变,赶进冲向病床,盯着她的脸瞧。
有事就叫我。护士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
我一直低头看着装了色纸的塑胶袋。
为什么不忘了我呢?明明怎么跟我说话我都不应的,明明我都不去学校的。
继续想下去我大概会哭出来,所以就往圆形椅子上一坐,从袋子里取出色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