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问遍,语气骤然激烈,手里衣架也狠狠抽下来。
郑落竹咬紧牙关,声不吭,却止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和你说话呢,你这是什态度——”
女人抽得越来越凶,越来越狠,根本不挑下手地方,就是劈头盖脸地抽。
郑落竹用力低着头,将脑袋紧紧靠在被拴着手臂上,全身绷紧去承受。
突如其来寒意让郑落竹打个摆子,他忘客厅里还有个人。
抽泣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会儿。
又由远及近。
郑落竹不敢抬头,直到头顶上笼下来片阴影。
他们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恶鬼,披着名为“爸爸”“妈妈”皮囊,借尸还魂。
“你个死崽子,连‘爸’都不会叫声,啊?”男人怒气冲冲走过来,把将他从墙角拽出,单手拎到暖气片旁边,拿晾在暖气上鞋带将他双手捆到暖气管子上,“天不收拾你都不行——”
绑好后男人喘口气,舒坦,晃晃悠悠去厕所开闸放水。
郑落竹疼得厉害,手腕疼,胳膊疼,浑身都疼。
可这种惩罚太熟悉,以至于他反而没那害怕,顶多就是贴着暖气片睡宿,姿势难受点,手腕麻木点,等到明天早,大人还是要来给他解开,因为他要去上学,不去,老师会来问家长。
赢过吗,哪回不是赢小钱输大钱,都说过多少次,你就是没有赌命……”
“啪!”
男人巴掌打断女人话,也打断屋内争吵。
女人红眼,忿恨目光像要杀人,可终究,还是没有扑过去。
男人无动于衷地绕过她,准备回屋。
衣架抽在他头上,肩膀上
“为什要惹你爸爸生气?”
又轻又温柔声音,来自地狱。
郑落竹怯生生抬起头,逆着光,看不清她脸,却看得清她手中金属衣架。
她刚刚走远又回来,原来是去阳台取衣架。
“为什要惹你爸爸生气!”
厕所传来马桶冲水声音。
男人迷迷瞪瞪走出来,打着哈欠,看也不看客厅眼,直接回屋睡觉。
随着卧室门“砰”地关上,客厅恢复寂静。
静得只剩女人隐隐抽泣声。
女人?
郑落竹缩在墙角,把自己尽可能缩成小团,缩得太用力,刚刚被踹到地方疼得厉害,可他顾不上疼,只想把自己缩小到谁也看不见。
男人还是看见他。
四目相对,郑落竹浑身冰凉。
他爸妈已经死,是,已经死很久,久到他已经快忘他们样子。
可为什眼前两个人是如此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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