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完告别酒,何心隐突然想起事道:“你还有随从在外头?”
“是。”邵芳点头道:“个保镖。”
“估计张太岳这回儿,已经落在他手里。”何心隐轻声道:“既然不走,抓他也没有意义,还是放吧。”
“他可是铁杆保皇党!”邵芳沉声道:“这种人,多死个是个。”
“算。”何心隐摇摇头:“不论立场如何,心为国张太岳,都不该死得这窝囊。”
“有人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但沈六首准备三十年,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何心隐足迹遍布东南,对士农工商都有深刻理解,对看似平静无波表面下,所蕴含能量十分清楚。惟其如此,他才会做出这样决定。
“但是,这股东风难起啊。因为人皆自私,愿意便以别人牺牲,成就自己,却没有愿意牺牲自己,成就他人。是以国人空谈政治者多,敢于以身实践者少,此国之所以不昌者也。何某介草莽,六尺之躯,愿意做第个牺牲者,以劝后人。”
说这话时,他没有丝毫慷慨激昂,就像在跟邵芳拉家常样,平平常常就把决定交代出来。
邵芳却已经热泪盈眶,他重重点头道:“既然先生主意已决,那就让邵芳跟您做个伴吧。”
“那不行。”何心隐摇头道:“还有事情要托付与你呢。”
“是。”邵芳怎会违背何大侠最后心愿。
离开草庐后,让夜风吹,邵芳被烈酒和热血烧灼大脑,下清醒不少。望着天空皎洁明月,邵芳心头升起明悟……先生肯
“……”邵芳明知这是他借口,却无法反驳。
“若被捕,吉安聚和堂亲族必然会遭到东厂骚扰,但他们深处大山之中,防御完备,并不担心。”何心隐目光变得柔和道:“唯担心是你莲心嫂子,她是个烈性女子,听到被捕,肯定要设法营救,若被害,她会跟刽子手同归于尽。”
说着有些自得笑笑道:“有个女人能为你这样,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但是不想让她做傻事,所以你得帮把她诳去吕宋,等死年半载再让她知道,到时候她做什都晚,你再把这封信拿给她看,想必能让她挺过去。”说着起身,从随身行李中,找出封已经有些年头信道:“三年前就写好。”
邵芳含着热泪,将那封信珍之又重收好,何心隐端着两杯酒道:“兄弟,喝这杯酒,咱们后会无期。”
今天之前,邵芳就不知道掉泪是个啥滋味,这下可好,次就把前半辈子欠得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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