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围士人学生早已经听出来这桌人大略底细,很显然,这是批年轻且格外主战太学生。
当然,太学生这种团体天然主战,何况当今官家根本不许议和,所以想要做官,只能主战,于是莫说寻常太学生,就是那些靠赎买河北流民来
江西那边看当地盗匪军贼兴起再灭,外加此番来京城沿途所见残破城镇,也觉得这世道足以称之为乱世。”
“确实。”
虞允文想起靖康后巴蜀内部动荡,以及此番顺长江而下荆襄,又自荆襄至此见闻,也是感慨难言……尤其是那些几乎空置城池,着实让年仅二十岁他为之震动。
“而乱世中,若按照允文猜度,有持节使相首肯,朝廷大员杀个误国武将,又算是什大不呢?难道比靖康之变还要严肃?眼下什制度,什人,什事,还是都该落在抗金上才对。然而,人心思定,总有人不愿意去想什靖康之变,也不愿意去想二圣堂堂两位正经天子尚被关在北国受辱,更不愿去想两河沦陷,千万百姓任人屠戮,他们只觉得如今官家似乎有些能耐,守住黄河,又还于旧都,便想着把脑袋缩起来,在东京享时安乐,结果西面张漕司如此作为,却是轻易将伤疤揭开,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起来,这才是此番有如此动静根本缘故……”胡铨继续侃侃而谈,肆无忌惮,却也算是将伤疤当众揭开,以至于酒楼中几桌士人、学生起尴尬沉默。
而胡铨根本不做理会,却继续揭疤不止:“但这些人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次恩科之后,天气只要转冷,说不得便有金军动向?也不晓得,到时候再来次东京围城,这次恩科之后,又有几多人会学那伪齐刘豫、洪涯般,轻易从贼?”
场面愈发尴尬,但同桌之人相处已久,多知道这位江西才子性情,反而不敢来劝,只是摇头。
倒是虞允文算是个众人中最年轻小老弟,而且本身才学出众,性情又好,平日多得大家看顾,所以此时适时出言来对:
“邦衡兄放心,且不讲刚刚只是乱猜,便是朝中真有二不妥之人也无关大局,官家和相公们总是明白……别不说,这大相国寺内日夜不停,东京城四面壕沟深邃、城墙加固,还有汴河清理挖深,显然中枢并无丝毫懈怠之心。”
胡铨当即颔首,却又微微摇头:“是此论,又非是此论……眼下是,将来呢?只怕官家年轻,这才振作两年便为他人所惑,他又不是没被惑过……”
此言出,饶是秋日暑气未散,这酒楼中也不免时冰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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