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指挥他,好像他是个傀儡,是个可以被调控兵器。
开始,谢枕书无法起身,他只能躺着,甚至无法入睡。他不再是他,身体里人造物提醒着他,他已然变成个怪物。他觉得很痛,痛到连理智都会消失,可他又必须忍受。
他们给他注射大量合成激素,但这并不能减少他痛苦。他像是被放在炉里锻打铁器,每秒,痛感都伴随着他。
谢谨为他带来儿童绘本,他咬着牙,在痛苦深夜里反复读给自己听。
灰熊塔鲁是只好小熊,谢枕书是个好小孩。他没有攻击性,也从不提要求,他比外面雪还要干净,可没人靠近他给他拥抱。他要用坚不可摧毅力度过这些日子,孤独只是其中佐料,最可怕是绝望。
谢枕书说:“谢谢。”
他穿上外套,下车,跟在谢谨身后,踩着父亲脚印,走进那场实验。雪落在他肩膀,到门口,谢谨替他拍掉雪花。
他仰起头,又说次:“谢谢。”
谢谨看着他,许久,喊:“小书。”
谢枕书用力地点下头。
那以后,谢谨天天都回来。不过他时间卡得很准,唐刀教学从四点开始,到八点结束。结束他就走,从不留在这里吃早饭。唯能让他止步,是院里玫瑰丛。
老霍悄悄告诉谢枕书:“那都是先生自己种。”
谢枕书抱着刀鞘,躺在席子上喘气。他费力地翻过身,目光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玫瑰丛。
老霍说:“种来向夫人求婚。”
谢枕书还没搞懂“求婚”意义,他太年轻,只记得谢谨还摘几支玫瑰走。玫瑰对他吸引力远不如唐刀,他摸着刀鞘,就像摸着属于自己玫瑰,那故作老成表情下是天真。
他必须,自己学会跟绝望
谢谨蹲下身,黑色风衣拖在地上。寒风砭骨,他摊开手,掌心里是颗糖。
谢枕书几乎要伸出手,可是他出奇地聪明,那特别洞察力在此刻尤其。他预感到,他将会为这颗糖付出代价。因此,他没有伸出手。
他说:“不要。”
可是这不是道选择题,没人让他选择,他永远在被迫接受。谢谨送他去实验,他在那难以想象痛苦里更换上人造金属骨骼。
“起立。”
或许。
他那时想。
或许学会怎使用唐刀,谢谨就会带着母亲回来,给他个笑容。
然而等谢枕书学会怎使用唐刀后,谢谨没带来母亲,而是带走他。那是他跟谢谨单独相处最久段车程,路上,他还抱着他唐刀。
那天下雪,谢谨递给谢枕书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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